原来是月白sè的绸子底子,边角勾勒着金丝银线,一角上还绣着朵怒放的牡丹花,瞧着应该是那户大家小姐的贴身之物。

李老三大手一摆,笑道:“这算什么,跟着行情走罢了,谈不上高低。”

毕竟费了这么一番心思,把自己弄到这么远的地方,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方便动手脚?

一念至此,李煦双手紧抱,手中虽无剑,心中却有刀,看他将双手合十高高举起,蓦然睁开了双眼,大吼了一声:

从此,李煦就现家里多了个唐朝女人。这个唐朝女人成ri价穿着宽大的裙子,画诡吊的眉毛,努力挺着类似杨贵妃的一对大实际就B罩,此外,她还要费上整整一天时间在头上盘个诡吊的髻。

“我说呢,我说这两天我这生意怎么突然就好起来了呢。原来如此。”胡三娘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听到这话大惊小怪地嚷上一通,仍像跟朋友闲聊一样。

打了小石头,李老三嘿嘿一笑,身边的跟班黑虎、王武也哈哈笑了起来,纷纷竖着大拇指说:“大哥高啊,轻飘飘两句话就让这小子为咱们卖命啊。”

看眼自己的老大这么着急上火的,跟班小石头出主意说:“要不咱到骡马市去瞧瞧?”

酒喝完了,也该黑了,今晚轮到杨赞请客,弟兄们都哄他家去!饮宴到天黑,哦,天已经黑了,天黑了睡觉,净街鼓已经敲过,外面宵禁了不是。

第三,染布赤心已经伏诛,大军班师回朝指ri可待,大战结束,拔营回京之前,按惯例都是要乱上一阵子的,这时候各路神仙巧设名目临走勒索地方一笔,或载酒看花,自找乐子,谁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一个亲随护兵是谁不是谁?

李老三呵呵一笑,道:“崔公子不必心急,容小人慢慢道来。”

那时刘稹已经出镇西北一年,战事却仍未平息,沙陀匪患反而有愈剿愈烈的趋势。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事关刘氏一族的兴衰荣辱,族长在祠堂开了一次全族大会后,宣布:凡刘家男丁,满十五岁者一律披甲出征,报效圣主,尽忠社稷。

再想想大明宫里的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刘稹头皮炸,种种情势逼的他不得不赶快结束西北战事。

沙陀人又了一波箭,shè杀了两三个敌人,相距太近,弓箭已经顶不上用了,沙陀人把手中的骑弓挂回马鞍,舞动着弯刀呈弧形阵向残余的十名唐军围拢过去。

他劝赵大虎:“算了算了,这帮东西类同于畜生,跟他们置气,你还不得气死。”然后他冲跟在身后的家丁小五吩咐道:“罚这人今天不许吃饭。”

大唐已经不复昔ri的繁盛,但长安还是长安,并未因为帝国的沉沦而稍减璀璨的光环,这座人口过百万的大都市对奴隶的渴望几乎是无止尽的,公卿贵族、豪门大户,乃至一般的小康市民,蓄奴之风十分兴盛。

看他年纪不过十三四的样子,身量未足还像个儿童,站在他身边的同伴比他略大一点,眉清目秀的一张长脸上挤着浅浅的笑容,望之就给人一种温顺听话的感觉。

“哦,两位公公请了。”李煦赶忙收摄其心思,随口说道。

两个太监顿时就是一愣,对视了一眼,腰就弯的更狠了。

长脸小太监柔声说道:“折杀奴婢了。”

声音依然轻的像蚊蚋哼哼,神态则似乎比刚才更恭敬。

李煦心中不觉有些感慨,唐朝中后期宦官势力崛起,插手朝政,后世论及此段历史,总不免要咬牙切齿痛骂一番,把无尽的脏水都泼在这些没根的半截人身上。

久而久之,唐代中后期的太监几乎成了yin险、狡诈、贪婪、残暴的代名词,李煦在前世就是这种印象,对待太监问题上也免不了口诛笔伐,慷慨激昂一番。

但是当他真正面对两个活生生的太监时,早先的那些成见突然烟消云散。太监也是人,并不是丧失人xing的怪物,此其一。其二,远的不说,就眼前这两个太监,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嘛,知情识趣,还很懂礼貌。

瞧人家这服务态度,简直无可挑剔,明明长的比我矮一大截,给我梳头的时候还要弯着腰低着头,你就算不嫌累,这样扯我头,我受的了吗?

“哎呀。”李煦忍不住叫了一声,伸手一抓,五指之间就多了一绺头。

梳头的太监吓得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撅着屁股,头也不敢抬,另一个太监也吓的面sè苍白,忙放下李煦的官袍,趴下陪跪。

立即惹来一大串目光。

“请起,请起。”众目睽睽之下,李煦弯腰扶起了两个太监,没有什么心机,完全出自自然。试想理店的少爷给你吹头时,不小心弄掉了你两根头,趴在地上给你赔罪,你能怎样?踹他两脚,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给钱就走?

人是扶起来了,两个太监却一起哭了起来,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似的。

“弄掉一根头而已……”

李煦望着两个尚显幼稚的小太监,心里颇有些不忍,这么大的孩子隔后世,还在上初中吧,哪个不是爷爷疼,nǎinǎi宠,外公外婆溺的家庭小霸王。

再瞧瞧眼前这两位,唉,李煦嘘然一叹,脑子里霎时间闪过杀人不眨眼的东厂督公曹少钦,擅用化骨绵掌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海大富等伟岸形象。心头不觉一紧。

“咳咳。”李煦手指轻轻一弹,那绺头便在空中飘浮起来,他呵呵一笑,按着两个太监的肩膀,低声ing告道:“掉根头而已,又不是掉脑袋。二位再这么哭下去,弄不好真要掉脑袋的。”

“唉。”长脸的小太监先回过神来,他感激地望了李煦一眼,用袖子一擦眼泪,赶紧呼喊他的同伴仇儿,快,别磨蹭了,上官的大恩大德,咱们留着以后报了,眼下先把活儿干好。

“唉。”圆脸小太监恍然大悟,赶紧站起来,两个人又围着李煦忙活起来。

“咳咳,”李煦正想问问那个圆脸梳头名叫仇儿的小太监大号是不是叫仇士良,忽听得殿外院中传来一阵sāo乱,就听一个清脆的儿童嗓音嚷叫道:

“斩,斩,斩,都不许跪,不许跪,谁跪小王斩了谁的脑袋,听见没?仇士良,你死人呐,拦着他们,都别让跪。”

“仇士良!”李煦心头一震,晚唐太监界的顶尖大牛终于出场了。

仇士良的确出场了,不过完全没有大牛的样子,反之,他很狼狈,脖子上系着一个草绳,草绳的另一头牵在一个六七岁的儿童手里。

那童子身着黄衫,头戴金冠,再瞧他那副飞扬跋扈的劲儿,不用说准是那位皇子。

反观未来的大牛人仇士良,真是狼狈到了极点,帽子歪斜着戴着头上,袍服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小脚印,不用说定是牵着他的那位皇子的杰作,两眼被人毛笔画了个大大的黑眼圈,鼻子则被白。粉涂成了全白,一眼看去十足的卡通熊猫造型。

“噗……哧……”李煦没忍住笑了出来,倒不全是因为好玩,而是一个喷嚏憋在嗓子里着实难受的紧。

“你……”那小皇子突然把手指向了李煦,“方才是你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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