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是真心希望刘默彤他们能流放自己,就算一辈子不回长安他也愿意,但究竟能不能如愿,他拿不准,或许有点希望了吧。

就来个“童子拜佛”意思一下吧。

媳妇说想也别想,谁不知道你上次打麻将输给你表弟一千块钱,你打算拿老娘的宝贝去抵债啊。甭培养青少年热爱大唐了,我先培养培养你热爱老娘。

“啊,上赖天子之福,下赖将士用命,沙陀巨匪业已伏诛,西北的天亮了,老百姓的好ri子来啦。”这句话是大帅刘稹跟朝中来的中使说的,李老三掐头去尾,照搬照抄过来。

小石头听了这话,喜不自胜,道:“大哥,您等好吧。”

该弄点什么孝敬呢?李老三想的脑袋瓜子都快长草了。

在部里领完告身,大唐的新官僚们该找个地方喝上两杯庆贺一下了吧,好,就去平康里……呃,还是低调点,去东市找个地方吧,若问为啥舍近求远不去西市?你管呢,我磨蹭时间不行吗?

此外,因为xing格内向,除了自己和刘默彤外杨赞在军中一个朋友也没有,平素出了执勤公务,他就呆在营中读兵书,或练习刀枪、打熬气力,从不外出会客走动。军中能认出杨赞,叫出杨赞名字的人不过十人。为策万一,到时候找个理由把杨赞的替身与外界隔绝起来,既方便,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崔玉栋懵懵懂懂地问道:“什,什么李代桃僵,我怎么听不懂呢。”

为此事,杨赞宣布与刘默彤断交,并珍重其事地派人送去了绝交书,刘默彤借坡下驴,接受了他的断交请求。俩兄弟从此断绝了来往,直到两年前的夏末秋初。

这可急坏了十几万唐军的主帅刘稹,西北边事已经耗尽了大唐的财力,北方的契丹人蠢蠢yu动,奚人已经侵略河东边境,连一向温和的回鹘人也在边境cāo练兵马。

一阵羽箭shè过去,七八个唐军骑士跌落马下,余者伏在鞍上催马激进,主动向沙陀人起了冲锋。

赵大虎是大老爷身边的保镖,手脚又重又黑,你说这万一把人给打死了,自己也不好交代不是?

西北马匪多如牛毛,掠卖人口蔚然成风,为他提供了源源不绝的优质货源。

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人也该知道冒认官亲是重罪,何况自己冒充的是朝廷的平山子、岭南道韶州的正九品参军事,这不是冒认官亲,这直接是冒充官员。

费了这么大周章,冒这么大风险,仅仅只是为了糊弄一下瞎眼的老太太?

就算退一步说这几个人真是一片好心为了不让老夫人伤心而搞出这一出,事后是不是也该做个补救措施呢,比如杀人灭口什么的。电影小说里不都这么说的吗?换成是自己也要这么干啊。

他们或许公卿子弟,或是将门之后,又都是边地厮杀多年的将校,杀人对他们来说算事情吗?为了把自己弄出来,他们不是已经点火烧了骡马市死了十二个人吗?

何况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个死人,再死一次,谁又会知道?

李老三这番话要是出自石雄之口,李煦是一准不会相信,也不知道这个石雄是不是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晚唐名将石雄。李煦总觉得这家伙不像是个将才,倒像是个爱搬弄是非的狗头军师。

不过眼下说这话的可是李老三,瞧他那张憨厚耿直的脸,能让人不信吗?

信了才有鬼呢!

李老三这家伙才最不是个东西呢。

别看表面上李煦和他称兄道弟,说说笑笑,心里可早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了,十足的一个yin毒小人,骡马市的那场大火一定就是他放的!

李煦做这样猜测是有根据的,两个月前他在宜9坊见过李老三一次,那次会面时间虽短,但李老三想把他买下来送人的急迫心情李煦是能感觉的到的。

此事虽因胡三娘反对而作罢。但李老三显然并没有罢手,他买了流云和茉莉两人,并留在宜9坊跟自己学曲。

表面上看他是死了心的,实则不然,他授意流云、茉莉两人私下劝自己离开宜9坊,跟他回长安去,并承诺说长安城里的官办教坊随自己挑,看中哪一家,他就会为自己推荐哪一家。

这个条件说起来已经十分优厚了,长安城的官办乐坊乐师的地位并不低,薪俸更是高的惊人,换成其他乐师只怕毫不犹豫就会答应下来。

可惜他遇到的是李煦,一个虽然卖力却并不敬业的乐师,他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成了宜9坊的乐师,但这只是他漂白身份的一个跳板,换句话说李煦的理想不是做乐师,他开出的条件对李煦并不觉有诱惑力。

骡马市起火的那天晚上,他又来了,说是考校流云和茉莉的功课,但据茉莉说他只是懒洋洋地听了十五曲子就走了。他走后不久,骡马市就起了大火。火起之时胡三娘不知去向,宜9坊群龙无乱作一团,直到所有人都逃出火场,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但诡异的是火灭了之后,她却被宣称烧死了。

茉莉曾跟李煦说过,李老三曾出三十金求胡三娘陪睡一晚,却遭到婉拒。

诡奇的是被拒之后的李老三似乎并无不高兴的意思。

茉莉曾将此归结为胡三娘手段高明,夸她是花场老手,擅于摆平各sè人等。

李煦却不这么看,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到烟花之地寻花问柳,出了三十金的高价,竟被人拒绝,心境该是怎样。

愤怒,只会是愤怒。

当场作是常态,事后算账也不稀奇。

受了一肚子气屁也没放一个,那是圣人或是受虐狂。

李老三显然既非圣人亦非受虐狂,他被拒后竟然没有当场作,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准备秋后算账。

仔细一想,这种可能xing是相当高的,前线战事吃紧,身为军官却在i院大打出手,逞威风,赢了面子,输了前途,这种蠢事谁肯干?

而等到大军得胜之ri再去找面子,就算把i院砸了,上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屁大个事嘛,不就是砸个i院,打个老鸨,谁在这种事上较真,那他就不配掌军。

自己死而复生,因为他们需要自己做别人的替身。

胡三娘是死是活,难说,生死都有可能。李老三手黑点,她就死了,李老三暗黑点,就掳她去搞禁室培yu了。

李煦觉得后一种可能xing更大。

李老三这个人看似憨直莽撞,实则心机深不可测,胡三娘驳了他那么大的面子,一刀杀了,想都别想,怎么着也得把人关起来折磨个体无完肤啊……

李煦承认自己心理yin暗了点,因为羞愧,额头上不觉渗出了一层虚汗。

“怎么啦,出这么多汗,来我帮你擦擦。”李老三见李煦额头出汗关切地问道,随即一张分不清是黑sè还是蓝sè的手绢就出现在李煦眼皮子底下,一股沤馊铺面而来。

李煦捉着脖子干呕了一声。

李老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手绢或能让女人怀孕不假,可你又不是女人,你呕个屁啊。”

李煦把手直摆,连声告求道:“求求您了,把那你的送子观音手帕拿走,我看着就难过。”

李老三不情不愿地把李煦新命名的手绢揣进了兜里,眯着眼望着西边的阳关,说:“再有两天就回到长安啦,五天以后,咱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去南方好啊,南方暖和,听说那地方一年直落一场雪,三月底就能穿单衣了。”

郴州那地方冬季下几场雪,几月份能穿单衣李煦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地方是离韶州最近的一个州,只有区区四百里,而韶州到岭南道节度使驻地广州尚有五百多里的路程。此外,郴州还是韶州通往长安的必经之地。

这就意味着如果李老三邀请自己结伴同行,自己似乎还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山高路远的,万一出点意外……

李煦不敢往下深想,想多了他会疯狂。

这样的ri子何时是个头呀。

他苦苦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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