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跪在灵前,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躺在棺材里的老人,道:“舅,你们先回,明天再葬,我为师父再守一天。”

杜铭川被蛇卷住,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捆绑住,肋骨嘎嘣嘎嘣作响,胸腔里一股液体受到挤压往喉咙口冒出来,呼吸一下子变的困难起来。

“金乌蟒?难怪有那么多乌蛇,原来你养成了蛇母。”苍九公在灵觉中也感觉到了大蟒的存在,却分不出jing力去对付。

又一团火球飞了进来,只不过这次飞得比较慢,等到了几人跟前,他们才看清火球后面跟着一个人,正是苍九公。

阔哈用力推了她一把,大叫:“快走!”

阔哈做贼似的吓一跳,一骨碌爬起来,道:“没……没累,我就歇一歇。走,我帮你去烧火。”

杜铭川这才缓过神来,从一个抽屉里找出装有金疮散剂的小瓷瓶,倒了一些在保镖的断腕上。

试着让那条虫子爬了几下,现柔软的肌肉已经阻断去路,再前进又变成挖洞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按在陆嫣然的ru房上,嘴里说道:“不是我想占你便宜,事急从权,你要是清醒,可别怪我啊。”

乌龙因为阿捏果的弓箭对准了他,才直接用冰蚕将阿捏果放倒,对另几个人则放出了赤蠖。但他没想到这几个人的身手这么好,瞬间就让几条赤蠖蛊母报销,还能开枪反击。

杜铭川知道这大小姐不太好惹,赶紧转移话题道:“陆先生,那个田县长还有其他几个领导哪儿去了?”

杜铭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最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觉得烦躁,也许是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一种本能的反抗,让他失去了一贯的沉稳冷静。刚才一开始就可以忍一忍,不就是陪这些人在山里转转嘛。

左估指着穿蓝夹克的中年男子给杜铭川介绍:“这是咱县上的田县长。”又指着那一男一女道:“这两位是陆先生和陆小姐,和你一样是从城里来的。”

村民们都不说话,看着左估。左估就问:“阔哈,你有力气就把事儿再说一遍,让大伙都听听。”

指尖触摸脸颊的温柔,让兰珠暂时忘记了苦恼,低着头说:“人家就是想哭一下嘛,我没事哩!”

这次没有听到任何响声,冰蛾便被劈成两半,落向地面,其中一半正好掉在兰珠的脚边。

“我去练刀。”兰剑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停了一下身形,“杜铭川也在,你要送香袋的话最好和我一起去。”

当得知左估老头在杜铭川的救治下已经好转很多,阔哈就想这个大学生或许真的有些本事。他知道山洞里的人最忌讳的是九公,但九公绝对不会知道他们的事情。杜铭川那模模糊糊话里话外露出来的意思,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也许他真有办法吧!阔哈决定找杜铭川好好谈一谈,必要的时候就把事情挑明了说。

在连续弄死了几处堆积的幼虫后,他停了下来。使用灵觉特别是刚才尝试用灵力后的消耗太大,让他有点晕眩的感觉。

她从来不过问白易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条好汉,是个大英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就足够了。当白易死去,而她却被人怀疑成为害死自己丈夫的凶手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要不是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她早就跟着丈夫走了。离开溪头村后的一年多里,她的心里充满着悲哀和无助,直到那天兰珠带着杜铭川回来,说他有办法帮她们回溪头村。这让她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而最重要的是,她将有可能知道丈夫死亡的真相。

阔哈和白易没有仇,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有点亏心,尤其是白易最后看他那一眼,在每个晚上的噩梦里都会出现,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蛊毒草鬼更加可怖。但他并不后悔,他喜欢兰花,而白易已经占据兰花二十年了,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娶兰花的人是自己,别说二十年,就是再少一半,他阔哈死了也甘心。

杜铭川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怪异的咒术,一时也想不明白什么原理。

山洞里不太深,也不大,歪歪的没走几步远便到了尽头,半间屋子大小的地方堆满了碎石块,中间一块大石头被摆弄成了桌子模样,上面放着碗筷和烛台。阔哈点亮烛台上的蜡烛,才关掉手电筒,取出干粮袋里的杂粮和肉干,说:“大仙,您先吃点东西。”

祠堂里的情况生了一点变化,一个叫阔哈的男人带头反对惩治兰花。他说兰花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住的地方离这里隔了半座山,不太可能是她放的蛊。

“灵蛊是在生蛊和死蛊的基础上,结合巫祝道法,制的是非生非死的灵物。传说中,灵蛊的蛊源极为难觅,对宿主又有极端苛刻的条件,成长又极其缓慢。培养一只蛊灵,恐怕要耗费施术者一生的jing力,所以灵蛊据说在很久以前就失传了,我也只从师门记载中略知一二。至于人蛊,只听过这名儿,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杜铭川对自己的伤已经不怎么担心,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关于草鬼婆的事,可九公却不提这茬,不紧不慢的给他讲起花和蛇来。

塔台只希望那狼真的是掉队的独狼,但这个希望很快就落了空。身后又多了好几个灰sè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他赶紧催促孩子们快些走,如果仅仅是三五匹的小狼群,还不敢大肆围攻他们十几个人的队伍,只要坚持到村里的人赶来,就能将狼群驱散。

表舅塔台在家里果然已经焦急到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甚至动了村民进山寻人。对于突然回来的杜铭川,一向温顺的塔台也起火来责问。当得知他在山中被毒蛇咬伤后,又关切和紧张起来。杜铭川一边扬着手臂表示自己没事,一边安慰表舅并讲述着山中的奇遇。

杜铭川摇头说:“你比花儿还好看,她们比不上你。”

自从来到这山里,杜铭川就很少听到这么标准的普通话,看着兰花一身正宗的湘西少民装扮,不免有几分奇怪。他对这里淳朴的民风深有感触,此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替母治病以及采药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男孩那还略带童稚却无比冷峻的声音传来:“阿姐,那是火头青,比一般小青龙还毒。”

接下来的几天,杜铭川按照老人的吩咐煎药熬药,除了服侍母亲,没事便帮着摆弄满地的药草。

杜铭川并没有急着离开申州大学,如果那一夜的疯狂,真的是一种告别仪式,那就意味着孙娜早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他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只想听孙娜亲口告诉他真相,然后不带遗憾地离开。

看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钱,杜铭川和丁少安总算松了口气。俩人又去银行取了两万,刚好凑足十万,正准备回学校去找孙娜,杜铭川却接到了另一个学生会干事的电话,让他们俩一下子犹如坠入冰窟里。

关于孙铁柱和孙娜父女二人这些年的生活情况,杜铭川知道的不多,为了不勾起旧伤隐痛,他从来不多问,只是没想到孙铁柱会欠上这么多赌债。这么大的事情,孙娜居然没有跟他商量,就擅自挪用公款。何况,这钱挪走以后,她根本就没有可能还上,这么傻的事情怎么做得出来?想起多年前孙娜离家出走的一幕,本想火的杜铭川心一软,就忍住了脾气,只是轻轻拍着孙娜的背,告诉他不要担心。

“嗯。”孙娜轻轻应了一句,身体靠在座椅上,歪着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就像自己的心也飞了起来,轻飘飘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瓷厂的老师傅突然现金家大少爷这几ri转了xing,非但不到处撒野,还留在瓷厂里虚心地向他们请教起调制釉水方面的知识来,都大感蹊跷。金海山却瞧出了端倪,把金龙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包粉末,说:“就你学校里学的那点化学知识,再琢磨一年也不知道怎么调釉。”

手心里的香袋散出一股香味,像白玉兰一样清新淡雅,又像海棠花一样柔媚迷人,杜铭川渀佛见到了一幅少女出浴的美图,闻到了一股原酒醇酿的醉意……

去县城的中巴车扬着一溜灰sè的烟尘,离开了小镇。

左手舀着香袋,右手握着蛊灵石,望着车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杜铭川心里有一种离别的感伤。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他的生命在远方那个叫申州的臃肿而喧闹的城市里。那里有他曾经的荣耀,有他患难的兄弟,有不堪回的往事,还有一片迷蒙的看不清楚的前程。他甚至有种感觉,那个父亲用生命和灵魂烧制成的瓶子,正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他去现……

蛊灵石还沾着乌龙的血,洗也洗不掉,原本墨玉一般的石头上多了几点暗红sè,像极了一块鸡血石。杜铭川试过灵觉还在,那么九公当初为什么一再交待“灵石千万不能沾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