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平倒是对杜铭川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人年轻人不但有个xing,还很聪明。面对金钱和权势能够不卑不亢,还能准确地判断出可能产生的后果。这样的人也许值得一交,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提携一下。

左估家里已经坐了一圈人,除了村里的几个,其他的杜铭川全不认识。中间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穿蓝sè夹克衫的男子,看起来一副领导派头,想必就是县里来的领导了。但杜铭川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的正主不是他,而是同样坐在中间,却刻意和其他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阔哈这次算是下了血本。他按照和杜铭川商量好的计划,先让乌龙相信苍九公已经离开过寒石寨,并且百蛊噬心已经作,七天内就会血尽而亡。接着,阔哈一大早又到后山,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还下了赤蠖在身上。他知道杜铭川能治好赤蠖的毒,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兰珠在火堂里哭了一阵,便收起眼泪,忙活起来。外面的三个男人要吃饭哩,她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而忘记了做女人该做的事情吧。

像是接受到了什么指令,安静的冰蛾忽然一飞而起,朝兰剑笔直冲去。

那个男人带着这个香袋,一定会闻到她的体香吧!她把香袋儿紧紧握在胸前,闭上眼睛遐想起来,忽然觉得脸上辣的,一种快乐并害羞的感觉涌上心头。

另一盘鲜炒的辣子炒野兔肉,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这只野兔是阔哈特意到老猎户阿捏果那里买来的。阿捏果一边笑嘻嘻的数着阔哈给他的旧得黄的零钞,一边朝看不见的半山腰的草屋方向努着嘴说:“又往那边送哟!”阔哈板着脸骂道:“你个尖尖老壳儿没事莫扯锅巴蛋,你管我买去给哪个吃哟!”阿捏果也不生气,嘿嘿笑着说:“我晓得我晓得。我屋里头还有半个野猪腿,便宜给你,正儿八经的。”

他的灵觉已经能够感知周身几尺的范围,这么快就达到这样的成就,曾令九公很吃惊。杜铭川怀疑这和他过去有过后来又消失的特殊视听能力有关,他把七星龙渊的传说以及自己那时候的奇怪遭遇告诉了九公,可九公也听得莫名其妙,无法肯定这之间的关系。

杜铭川连忙摆手道:“我不饿。兰花婶你以后别小哥小哥的喊,叫我铭川就行了。”

“一定会来的,放心吧。”杜铭川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sè,一转话题说道:“阔哈大哥,你喜欢兰花婶吧?”

“师父死后不久,乌龙跑回来要我把蛊灵石给他。我气不过他的无情,不愿给,他便恨上了我。仗着蛊灵石在身,我倒也不怕他用什么邪蛊来对付我。没想到他却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冰蚕蛊,趁我离寨子替人看病,就给全寨的人下了蛊。等我回来的时候,寨子里已经死了好几号人。”

杜铭川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这个小伙子很可能帮上他的忙,但他不希望出现意外。忐忑不安地挨到黄昏,阔哈往干粮袋里装了点肉干,背上水壶就离了家往后山坳子里走去。

杜铭川看着这群淳朴善良却愚昧无知的人心里感慨万千,村里连续三个人得了怪病,居然在这里讨论如何去对付一个弱女子。真要是恶xing传染病,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来,恐怕整个村子就完了。

“原来如此。”杜铭川恍然大悟,原来这蛊还和yin阳五行能联系上,又问道:“那死蛊是什么?”

他还想再问什么,表舅塔台却突然一拍大腿说:“哎哟,差点忘了,为了你娃儿这事,村里还有人在山里找你哩。我得回去跟他们说一声,你先去九公那里。”说完把干粮袋给了杜铭川,又嘱咐着:“别忘了,一定让九公给你看看有没有中蛊,蛊没作的时候,应该有得治。”

塔台正想骂他们胡闹,这会儿哪来的大狗?回身一看便愣住了,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天也不早哩!”九公从兜里掏出那张杜铭川给他的百元钞票说:“拿着,你们早点回,到镇上去买点好吃的好玩的。”

兰珠咯咯笑起来:“哪是一个晚上哟,你已经昏过去两天喽!”

跟着男孩进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妇人。

娇艳的花朵,妖异的毒蛇,杜铭川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古老的歌词: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老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从他身边走过,坐到大门口的青条石上,拿出旱烟杆装了一锅烟,点着火抽了起来。

他对丁少安说:“你要揍他,就真被他看小了。”又举起酒杯对着大伙:“兄弟们,我和安子今天落魄了,能来给我们送行的,都是好兄弟。好男儿志在四方,此处不留爷ziyu留爷处。等我闯出一片天地,一定再回来和兄弟们喝酒!”

杜铭川觉得有点不妥,又问他为什么借八万。丁少安说:“现在是非常时刻,没别的办法,活动眼瞅着要开始,这钱必须马上补上。先借强彪的钱,以后再想办法还就是了。至于数字嘛,反正是借了,多借一万,以防万一。”

当丁少安看到账目上的钱时,却彻底傻掉了。账上显示的数额只有五万多,整整少了十万元。他立刻查询进出明细,现除了他刚拉来的一万元外,近期的明细账上只显示五天前有人分两次取走了十万元。

杜铭川上去拽住金龙的胳膊问:“孙娜问你借钱了?她人呢?”

终于有一天,孙娜忍不住把杜铭川堵在放学的路上,大声地问他为什么?委屈、不安、愧疚、矛盾、自卑和着眼泪一齐涌了出来。晶莹的泪珠在粉嫩的脸颊上流淌,反shè出太阳七彩的光芒,就像缀在女神脸上的宝珠。

“嘿嘿!这也算是名师出高徒咯。”孙天寿打趣道,“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徒弟不错吧?”

老杨头将棋子捏在之间,手停在半空,将落未落之际,忽然问道:“你可知道金学农为什么要买你家的窑?”

“我虽然不懂外面的行情,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我爸烧出来最好的那种青瓷瓮,一年只能烧十三个,每个也不过就卖两三千,我烧的玉壶9怎么可能那么值钱。”杜铭川说,“我妈也说了,这么大笔钱我们不能要,那二十万我回头就还给你。”

路旁停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漆黑的车身在阳光下散着耀眼的光芒。金龙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孙娜上车。

“九成!”铭川坚定地回答。

铭川妈有些为难,但眼下看起来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看着才十三岁的儿子一阵心疼难过。

但金学农却没想到孙天寿抢先一步帮着杜家把土地问题解决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孙天寿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最后断定这位孙校长明知不能得手,就不让他金学农得手,这不是和他挑明了对着干吗?

老伴叹口气,说:“就你鬼点子多,把人家都算计地死死的。”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金学农,除了金虎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说不打你就不打呀?”金龙气歪了鼻子,冷笑一声,对杜铭川说:“死了爹就没种了?没种你也跳窑里烧死算了,别在这儿碍人家好事!”

陆嘉平瞪了她一眼,脸sè沉了下来,这个妹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面的荆棘丛里突然钻出了一个人,一身黑sè的衣服,黑sè的头巾异常宽大几乎包住了半张脸。他们没想到这条看起来根本不像条路的路上,居然还会走出个人来,齐刷刷地停下脚步等在路边。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这边会有人,愣了好一会才朝这边走来。

“看来你没说错,果然是条路。”陆嫣然朝阿捏果说,然后对来人喊道:“喂!这位大……大叔,这条路……”

她看不出对方年纪,不知道该喊大哥还是大叔,待来人走近了,才看清那人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几乎把脸劈成了两半,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突然冒出这么狰狞丑陋的一个人,不禁有些害怕,想问的话问了一半就住了口。

陆嘉平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有阿捏果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人见陆嫣然问他,便停下脚步,翻起眼皮看了众人一眼,道:“前面没路了,你们从哪来?这条路几十年没人走了。”

陆嘉平朗声道:“我们是从寒石寨来,准备进山打猎的。你说前面没路,是不是就进老林子了?”

那人“咦”了一声,道:“你们从寒石寨来?跟苍鹤什么关系?”

陆嘉平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哦,你是说苍九公吧,我们是他的客人。你也认识九公?”

那人道:“我是他师弟,听说他病了,这才赶小路上山。你们既然从寨子里来,想必知道情况,他病情怎么样了?”

陆嫣然抢着道:“谁说九公病了?我们这几天一直在一起,他很好呀!”陆嘉平想阻止她的话,却已经来不及。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那人脸上的伤疤抖动了几下,转身就往回走,喃喃地道:“没病就好,没病就好!那我也不用急着去了。你们回吧,前面没路,到处都是有毒的蛇虫,不好走的。”

一听到“有毒的蛇虫”这句,阿捏果突然想起来,声音颤抖着叫道:“你……你……就是阔哈说的那人,你是凶手!”他搭上箭,将弓拉得跟满月一样,对准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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