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见到杜铭川走进来,便又紧张起来。她猜想着铭川哥哥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心事了,一定是进来安慰她的。她好想扑在杜铭川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后把照片的事情给忘了。

兰剑认真的听完,端起刀凝视,嘴里默默念着:“凝而不,藏而不露,不动如常人,一动鬼神惊……”

门帘挑起的声音惊醒了她,睁开眼就看到兰剑那挺拔的身姿站在面前。

杜铭川假装拧着不走,却仿佛拗不过阔哈的样子,半推半就地跟着到了阔哈的屋,说:“阔哈叔,这样不好,我妈他们还等我吃饭呢。”

杜铭川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群幼虫扎堆的一个地方,然后用灵觉缓慢地将这群幼虫包裹起来。这群小虫子仿佛受了什么惊扰一样,蠕动着的身体晃动起来,拼命向四面八方散去。

只要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山洞里那人身上,最好再受点伤啥的,然后那人一死,自己可不就是救了全村的大英雄?可是,怎么对付那人呢?想起白易和几个村民死时的惨状,阔哈有点不寒而栗。他想到了很多种方法,趁那人在山洞里把洞堵死,或者一把火烧了,要不就是全村人一起去把那人打死。最终摇摇头,阔哈觉得都行不通,就凭自己和这帮愣头愣脑的村民,想对付当年白易都对付不了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显然是找死。他可不想英雄没当成就先成了死人,自己活了半辈子可连女人的身子都没碰过呢。想起兰花那白白嫩嫩的肌肤和圆滚滚的胸脯,他又不自觉地焦躁起来。

阔哈不明白杜铭川为什么问这个,愣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干啥?”

寒石寨的楼群有不少已经坍塌,在夜里看起来更显得荒凉。九公听完杜铭川的讲述后,一言不地走到屋子外面的大条石上坐下来,点上烟杆子,一边吧嗒吧嗒抽着,一边看着低压压的天空密麻麻的星点。

山坳子里边有一片茂密的野林子,小路弯弯曲曲延伸到林子边。阔哈鬼鬼祟祟进了林子,又闪身出来往来时的路瞧了两眼,才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筒,在电光的指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林子深处靠着山的地方,除了高高低低的树木,还长满了蒿草,看不见一点土层。阔哈用手电仔细辨别着位置,确信没有找错地方后,蹲下来用手将满地的蒿草和枯树枝拨拉开,露出黑黝黝一个山洞。他拿手电往里照了照,轻声呼喊着:“大仙!大仙!”

“没错,当年她男人死的时候就是浑身都烂了。”

九公道:“死蛊相对于生蛊而言,用的不是活的虫子,而是死去的。有些虫子死后,虫尸在特殊环境里,生了类似尸变一样的反应。也有人自己培养虫尸的,这种东西一般是入药。”

塔台摇摇头:“山里哪个来验尸?九公又不下山,要么就把尸体背到寒石寨去,可被下了蛊的人,哪个敢碰哟?最后一把火就烧了。”

身后的小路上还清晰的印着他们一群人的足迹,远处被雪覆盖的一片雪白没有半点杂sè的山坡上蹲着一个灰sè的影子,静静的看着他们。这哪里是什么大狗,分明是一匹灰狼。

兰剑蹲在那里翻药材还未及起身,豆子就已经从天而降到了他头顶。他单膝点地,身子往后一仰,刀光从腰间飞了出来,在空中一闪而过。豆子噼里啪啦落了地,多数都被劈成了两半,但还是有几颗毫无损的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杜铭川吓了一跳,如果两天没有回去,那母亲和表舅不知道会有多担心,说不定现在正满世界的找他呢。兰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怕家里人担心吗?那就先回家喽,从这里到溪头村也不远。”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杜铭川便看到了那张jing致到让他无法形容的脸,正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你醒喽?”那个黄莺般美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笑了笑,想说话,却感到喉咙像火烧一样的难受,咕噜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来,只下意识的吐出了一个字:“水!”

两条人影从山崖上滑下来,走到离杜铭川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那个黄莺般美妙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此刻轻轻的不如刚才那般嘹亮:“快去救他,他快死喽。”

杜铭川走到院子zhngyāng,转身对着已经关闭的屋门扑通跪下:“舅,你先回吧,我等妈出来。”表舅塔台想拉他,看他坚决的样子,还是缩回了手臂,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吴小丽回来的时候,连正星已经走了。她去女生宿舍没找到孙娜,坐下来对丁少安悄悄摇了摇头。她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奇怪刚才还极其消沉的杜铭川,此刻怎么又变得豪气干云。

送礼这种事,当然是一个人去合适。丁少安虽不如杜铭川那样能镇场面,但他的脑筋快,又擅长察言观sè,和人打交道自有一套。他们俩一直就是最佳拍档,杜铭川在前处理场面上的事,很多背后的事,却一直都是丁少安处理。这次去给张福全送礼,自然也是丁少安去更好些。

强彪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个黑sè塑料袋,扔过来说:“你们先点点,没错的话,把字签了。”

孙娜挽着杜铭川的手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就像丁少安追到吴小丽时一样,嫉妒者大有人在,甚至有人想依靠武力或者财力以威胁或收买,都被他们一一化解。而现在,所有人都表现出了理所当然的镇定,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还有一种人也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甚至比第一种人有着更多的话题。她们往往凭借美丽的外形和气质,在学校里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人们称之为“花”,每个班都有自己的班花,每个系又有系花,到整个学校又有校花。如果这些花再有些才气,其招蜂引蝶之力就更加强劲。当然,并不是一进入这个高墙大院就能被认可为名花的,只有随着老一届的花儿或被人摘走,或毕业离校,新开的花朵才能逐渐被认可。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停、停了下,到了正月初八才总算见了ri头。杜铭川穿着高筒塑料套靴,踩着厚厚的积雪上了山坡。龙窑的窑身埋在雪地里和周围的山体呈现一sè,要不是高高突起的龙脊,简直要分辨不出来了。他用铁锹把落到通风口沿的雪铲掉,防止雪水融化后流进窑里。正干着活儿的时候,金海山带着一群工人上了山。

杜铭川先到和孙娜要好的几个女生家里询问了一番,接着便想到了金龙。他到镇上找着了在篮球场打球的金虎,问孙娜有没有去找他哥。金虎兀自抱着个球拍来拍去,气喘吁吁地说:“她好像找我哥借钱去了。”

“你喜欢我吗?”杜铭川问得很突然。

老杨头心里一惊,忽然想起杜铭川是在龙窑里生下来的,小窑村还有人说他是山神的儿子呢,而杜青松却说过此子是“龙的传人”,当时以为是戏言,现在想来,莫不是这龙窑的秘密竟全在这孩子身上?

杜铭川才学了半个月围棋,对于“劫争”掌握得还不是很熟练,在棋盘上一遇到打劫的地方总是尽量避开,没想到老杨头却叫他在现实生活中与金学农去玩“打劫”,这让他心头一亮,隐约间想到了什么,却又似乎弄不清楚,正想再问,却见老杨头已经闭上了眼,竟似乎睡着了,无奈只好骑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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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铭川刚想回头,孙天寿却用手阻止了他,说道:“去山上说吧,正好我也去看看你爸。”

孙娜吓了一跳,随即俏脸飞红,啐了一口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终究是“吃人的嘴软”,她确实吃了金龙的巧克力,也不好和他翻脸。

这番话恰巧被金学农听到,他见窑里出来的全是废品,正自幸灾乐祸,此刻猛然一惊,再仔细看看地上那些废品——釉面均匀,sè泽清亮,没有烟熏杂质,除了开裂,其他方面都堪称完美。

龙窑的龙头不在坡上,而是在窑底,窑门关闭后,就只剩下点火处恰似张开的龙嘴。窑身两侧的六十四个火眼外已经堆满了松枝柴禾,四个工人及来帮忙的乡民各就各位,只等手举火把的杜铭川将龙窑点着,就要往火眼里轮番投柴。

看着一群人七嘴八舌,金学农急了,大声说:“你们疯了吧,咋能让个孩子烧窑?人家好好的上着学,你们这是误人子弟!再说,这口窑可有两百多年了,全镇就剩下这么一口,弄坏了咋办?”

金学农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孙天寿虽然只是个校长,但他的学生却好多在市里甚至省里任职,真要较起劲来,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想法,金学农把怒火压在心里,却已经拨拉开今后怎么整垮孙家的算盘。

老伴在一旁笑了起来,说:“小孩子打架,你就把他比作孙仲谋,是不是有点过了?再说这孩子也不姓孙,不是你的子侄,值得你这么关心?”

金学农今天是来谈买窑的事情,没想到事情还没谈出个眉目,就和杜家结了梁子,当下站起来,反身给身后的金龙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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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铭川过去从来没有和女孩子打情骂悄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听着孙娜的脚步声远去。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视觉和听觉上的变化,便尝试着去听外面的动静。孙娜的脚步声随着他的注意力集中变得清晰起来,从楼道穿过,往左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