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兰剑已经平静下来,杜铭川道:“你放心,恶人总会受到惩罚的。我现在要去找九公商量下一步怎么做,你先回去保护好你阿妈和阿姐。今天的事情先不要跟你阿姐说。”

阔哈身子抖了一下说:“这不行吧,你看就咱俩哪背得动三个人,我说还是请九公到村里来一趟,你娃和九公交情好,你去请请。”

“害死自己的男人不算,现在又来害村里人了。”

九公笑道:“寄生虫也未必都是不好的,大自然里有多少互相寄生的物种,寄体和宿主之间互相依存,过得好着哩。就咱人体自以为jing贵,排斥自然的东西。先人们把去除寄生虫叫做除蛊,反过来又想出用寄生虫来对付某些疾病,这就是蛊术,用的无非就是自然平衡、物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这个和中医用药是一样的。”

杜铭川有点莫名其妙,就这样认定兰花是草鬼婆未免也太草率了,问道:“那就没有验尸啥的?或者请九公看看?”

二十多年前,塔台还是个jing壮的小伙子。而这大山里还是个群兽出没的地方,人们要是出远门都结伴而行。

见兰珠不好意思起来,九公知道适可而止,便不再提这个而转头问兰剑:“兰剑,听说你的刀法进步很快哟,居然把火头青砍成三截,来让我看看有多快!”说着就随手抓起一把豆子,哗啦啦朝兰剑撒去。

杜铭川本想借这个话题和兰剑拉拉话,少年人对有个优秀的父亲总是会引以为傲的,没想到却碰了个钉子。也许这个少年有着和他一样不堪回忆的过往吧!想起自己的父亲,杜铭川心头一紧,那跃入火海时决绝的身姿和最后一抹凄惨的笑容又在他心头浮现。

杜铭川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来,顺着食管一直流到胃里,随后便迷糊起来,直到闭上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护花使者这个词不知何时开始流传开来,让人们知道每个美丽的女人身边都有一个或者应该有一个优秀的男人,就像真正高贵美丽的花朵边上,总有凶猛的异兽守护着。杜铭川不认识眼前这花是什么花,也同样不认识这条蛇是什么蛇,但他知道这蛇一定是世上所有的护花使者当中最不好惹的。自己的轻薄冒犯已经激怒了它,此刻只要任何一点轻微的动作,就会毫无疑问的遭受惩罚。

表舅拉着铭川往外走:“走咧,九公看病的规矩,从来不让人看。”

杜铭川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酒喝完,不送了。”说完做个送客的手势,便不再说话。

两人商量了一下,去市好烟好酒的买了一大袋,又封了一个两千块的红包,等天一见黑,便贼头贼脑的来到副校长张福全家楼下。

强彪骂道:“你少他么的装蒜,缺钱了吧,多少,说说看。”

当ri月循环,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在生变化,申州大学也是如此。随着老生毕业,新生进入,年复一年,优秀者越来越优秀,平庸者越来越平庸。大三的时候,杜铭川当上了学生会主席,丁少安成了学生会秘书部长,孙娜已经是公认的校花,不但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因为她的才能也逐渐展现,得到了认可。

大概只有两种人能从三万多人中脱引而出,受人瞩目。一种是真正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人,他们活跃在各种活动、竞赛、社团组织里,甚至能够代表学校出现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荣誉榜上。杜铭川就是属于这一种,他凭着努力和才华,加上还算不错的相貌以及良好的身体素质,很快就成为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大二的时候,他已经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身兼着文学社社长、外联部部长,同时还是校足球队的主力前锋。每一次学校里重要的活动,无论是内部的,还是对外的,都能看到杜铭川活跃的身影。

爆炸还没有结束,“呼嗡呼嗡”的吟吼声从四面八方如闷雷般滚来,周围的山已经开始颤动,大块大块的雪从山上滚落下来,露出漆黑的岩石。接着,岩石也开始碎裂抖落,好几棵大树跟着倒下。杜铭川立定身体,用站桩的方法,五趾紧紧抓在地上,勉强稳定了晃动的身形。因为受强光和炸响的刺激,他那特别灵敏的耳目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他稳了稳心神,躲过了坡上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正打算转身往回跑的时候,现脚下的颤动突然剧烈起来。

大年三十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漫天洒起了大鹅毛,山上的石头、山间的小路很快都被白雪覆盖,天地间除了白茫茫一片啥都没有了。过年的热闹和喧嚣全被大雪冲淡了,除了年夜饭时候家家户户放了一阵儿炮仗,就再也没有响声。穿了新衣服的女人和娃娃们也都躲在家里,烤着火炉子,踩着炭盆,再没心气儿像往年那样走家串户。只有那些通红的灯笼和年画贴挂在大门上,在皑皑世界里显出几分颜sè来。

专家组和市里领导一起给七星镇开区剪了彩后就直奔杜家的龙窑,上瞅下看,前丈后量,热热闹闹折腾了两天,最后给龙窑下了个结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至于能不能上国家级,这得申报上去再说。

直到李翠儿走了,铭川妈才告诉他,孙娜是撞见了李翠儿和金海山的勾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李翠儿在小窑村没有其他亲戚,只好过来和铭川妈哭诉。铭川妈让杜铭川想办法去找找,说不定躲到哪个同学家去了。

“当然可以,不过你别把我当老师,我虽然比你大了不少,不也从你那里学会了烧龙窑?你爸的手艺比我可好多了。你喊我一声叔,但在烧瓷方面,咱俩平辈儿!你想学,随时过来。”孙建业知道孙天寿很看好这孩子,把他当得意门生看待,论辈份自己还真不敢托大。

“下棋下棋!”老杨头不再答话,自顾自粘了一颗白子,在摆好三颗黑子的棋盘上落下去。他方才摸杜铭川的脉门,就是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有几分根基。他亲眼见过杜铭川每天站桩打坐,是正宗的内家呼吸吐纳行气功夫,这显然是杜青松教的。但除了行气,杜铭川明显没学过任何招式,也不知功夫为何物。老杨头不知杜青松是何用意,但一摸到杜铭川的脉门,却现了大问题。这孩子吐纳行气多年,jing气充沛,筋强骨壮是自然,不说气通八脉运转周天,至少也该是丹田气满,盈盈汩汩,可他却没摸到一点有内气的迹象,这丹田里居然是空的。再细一查,下丹田空空如也,上丹田却又一股奇怪的气息流转,强大无匹,只是似乎被锁在那里,并无可用之处。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极尽绚烂,像火一样烧了一阵,酒店大楼的墙面就像害羞的媳妇般映红了脸,接着,天光瞬间暗了下去,一切都模糊起来。

老杨头今天似乎扯淡下棋都过足了瘾,又或者是天气实在太热,摇蒲扇摇得累了,没有像平ri一样挽留他,靠在小竹椅上眯缝着眼朝杜铭川挥挥手。直到杜铭川跨上了自行车,才又突然睁开眼说道:“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金学农要屠你的大龙,你的气又没有他长,不妨做个劫,你一条穷命和他大老板打劫,就算劫材不够,总也不会亏的。”

从那天以后,杜铭川就一边继续听老杨头扯淡,一边和他下棋。老杨头的扯淡内容也从报纸扩展到棋艺,经常讲些棋圣对战、当湖十局之类的故事,杜铭川倒也听得津津有味。约莫过了半个月光景,他的棋艺已经大有长进,足可以受让三子的情形下和老杨头大战一场。

“嗯。”杜铭川点点头,“那我一会儿再去,先回屋里说话。”

“你没把我说出来吧?”金龙突然出现在孙娜面前,酸溜溜地说,“我看见你们俩在山坡上吃我的巧克力,像两口子一样。”

孙天寿摆摆手说:“你去吧,我就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