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老杨头见杜铭川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暗自点点头,笑着说:“难怪孙校长对你青眼有加!”

俩人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分析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孙天寿说:“你也别琢磨这事儿了,有人给你钱总不是坏事,不过切莫被钱冲昏了头,以为自己真可以和金学农一样挣大钱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读书,不光学校里教的那点东西,还要开拓眼界。”说着指了指眼前的山,“金鳞总非池中物,要走出这山沟沟,飞到天上去。和外面的世界一比,别说金学农那点家当,就是整个七星镇加起来,也不够人看的。”

金海山在一旁劝道:“不就是二十万嘛!您至于生这么大气?”

“算!”孙天寿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后表情又严肃起来,附到铭川耳边说:“不过先别得意,你的对手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你的未来也不在这小小的泥土世界里。”

孙建业笑笑,说:“叔叔你让我到杜家瓷坊帮忙,不就是为了这口龙窑和杜家的手艺吗?这几个月我仔细观察了杜铭川制瓷的过程,杜青松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他留下的很多方法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对我们的仿古瓷制作大有助益。虽然我还没完全掌握,但从铭川这娃娃身上也不能学到更多了。孙娜那小妮子做的事,必是受到金学农的指使,我们只要把这事捅出来,金家就再不好意思和我们夺龙窑。手艺学成了,加上有了这口龙窑……”

孙娜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时候,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吹了出去,火苗在强大的气流中使劲跳动了两下,却终究没能再燃起来,只留下一根细细的灰sè烟柱。蜡烛灭了,孙娜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杜家瓷坊的后院里,球磨釉水的机器哗啦啦地响着,杜铭川正站在边上,时不时地用漏勺舀一下,看看釉水的浓稠度,见孙娜径直走进来,便招呼道:“来这么早!我现在没空,晚上你再给我补习功课吧。”

铭川妈认出那是孙校长和孙建业叔侄俩,连忙下楼去招呼,沏上两杯新茶。孙天寿端着茶碗笑问:“马上要开窑了,弟妹怎么不去看看?”

杜铭川只觉如大石压胸,气闷无比,却又反驳不了。理智告诉他母亲说的是对的,可情感上他却无法接受,只能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冠,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把龙窑烧好。

厂长听完杜铭川的话先是一愣,进而哈哈大笑,对孙天寿说:“孙校长,你教出的好学生,了不得啊!”

在场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被杜铭川这句话逗乐了,谁也不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烧窑,何况还是这口老瓷工们都没把握控制火候的龙窑。

金学农一听有道理,那神秘人能给他开价,自然也能给孙天寿开价,要不然那天姓孙的怎么就这么巧和他碰上了?

金龙这几天也很郁闷,他一个初三的去打个初一的新生,还要拉上自己的弟弟,在学校里很没丢面子。可问题是接下来的几天,就算金龙不想打架也不行了,因为杜铭川像个疯子一样主动找上门来挨打,地点还是在放学的路上。

杜铭川其实老远就看见了金家兄弟,心知这种人躲是躲不过的,而且越躲他气焰越嚣张,便打定主意要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杜青松每年都会拉上几百个瓷瓮的坯,然后把作坊门一关,谢绝所有客人,只留下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帮忙。等几百个瓶子沾上釉水进了窑,烧上七天七夜的火,出窑的时候能烧成的总是十三个。但就这么几个瓶子,却每年都有人准时上门来收,出的还是让那些陶艺师们都羡慕的高价。这笔钱虽不能大富,却也足够让一家人在小镇上过上惬意的ri子,除了作为外来户的那种孤独感。

孙天寿一听她误会了,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说:“弟妹呀,你们家这口窑,我就算有心要,只怕也无福消受,我是来跟你说铭川上学的事。”随后便语重心长地开导她,铭川是个好孩子,作为学校里的尖子生,应该让孩子继续上学,并告诉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学校一定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孙娜被吓坏了,直到金龙金虎走远,才扑到杜铭川身上焦急地哭起来,抽出手帕颤抖着胡乱在铭川脸上擦拭血迹。

“啊——”孙娜惊得大声尖叫起来,闭着眼双手在杜铭川身上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