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一个厂长家,不想见到孙校长在场。杜铭川也不拘束,将母亲说的一番道理说出,直接表明来意,请厂长不要怪罪,正好由孙校长做个见证。
孙天寿知道自己帮杜铭川的事金学农必定嫉恨在心,既然已经帮了,就干脆帮到底,到了这时候他不得不说话了。他先肯定了zhèngfu的决定和大家保护瓷器工艺的热情,然后话锋一转,说:“龙窑一直是杜家在烧,是不是应该让杜家继续烧下去。”
“上次你出了个馊主意,把事情弄得连谈都不能谈了,现在你有什么办法?”金学农问。
杜铭川的这一行为让金虎大受感动,下课后不自觉地就在同学面前透露出了他们两兄弟和杜铭川打架的事情。
孙娜被吓了一跳,挽紧了杜铭川的手臂,怯怯地问道:“你们……你们要干嘛?”
这龙窑是他出生的地方。那一天,父亲正在装窑,怀胎十月的母亲就在窑里生了他。村里人开玩笑说他是山神的儿子,父亲则笑着说他是龙的传人。
杜铭川隐约记得金海山好像提过金学农是看上了这口窑的风水,但他总不好把偷听金海山和翠儿婶偷情的事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说:“大概是看上龙窑的风水了,他们有钱人就信这个。”
金龙见杜铭川不但不服,还一脸嘲讽的样子,又是一拳打过去,叫道:“还不服?”
油菜杆子密密麻麻,用双手拨开,人刚一过去,背后的油菜杆子又像门一样哗啦关上了。杜铭川顺着声音的方向没走几步,就和正火急火燎往外钻的孙娜撞了个满怀,俩人一起滚到在田里。
金海山闪进了李翠儿家的院子,顺手关上了大门。杜铭川犹豫了一下,便又溜了回去。他倒不是要偷窥什么,只是想在门口等一会儿,万一孙娜回来,就以补习功课为由把她带到自己家去。
“哈哈,用耳损的就不是肝气,而是肾气了。”孙天寿笑道,“不过听觉都是自的,不存在过度不过度的问题,我还没听说过谁用耳过度了。”
铭川妈摇摇头说:“唉,算你命大,以后不许这么胡闹,就算要为你爸报仇,也要先留着自己的命。”接着便絮絮叨叨地说起这几天来的事情。
“哎呀,别管人家能不能耐了,现在叫你尝尝我的能耐。”那男人贼兮兮地笑起来说,“我用力了啊!”
杜铭川本能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却现那鸟儿还是一个小点,在高高的天空上盘旋。
杜铭川把窑门打开,对着身后说:“就在这里面,你们跟我进去吧。”
公鸭嗓子又是哈哈一笑:“天下唯一好啊,本王要的就是天下唯一。姓杜的不死,恐怕也烧不出这东西来。”
安静了片刻,咳嗽声又骤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连成了一串,比刚才剧烈得多。杜铭川的心揪了起来,比自己咳嗽还要难受。他连忙站起来,再也顾不得这边会生什么,急步穿过灵堂,往后屋走去。
孙建业早得到孙天寿的提醒,除了帮着拉坯修坯及最后烧窑时的必要工作,其余事务,全凭杜家孩子自己想办法。因此,尽管孙建业和那些工人们不忍心看这孩子孤苦,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白天累得够呛,到了晚上本该好好休息,却不想孙校长早做了安排,每ri夜间就派人来给他补习功课,不是学校老师就是哪个同学,隔三岔五他还亲自跑一趟,出些难题考考杜铭川。到后来,连常来给铭川补习的孙娜都看不过去了,开始抱怨孙校长过于苛刻。
铭川妈虽然一言不,只用心照顾好孩子的起居饮食,但脸上却早已表露出忧虑之sè。杜铭川总是笑着对母亲和孙娜说:“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这是孙校长的一片苦心呢。我撑得住,你们别担心。”
窑边的柴禾堆越来越高,作坊里的瓷坯越来越多,现在是万事俱备,就连东风也不欠,只差杜铭川一声令下,就可以装窑点火了。
杜铭川翻开一本老黄历,按着父亲教过的方法,在黄历上搜寻合适的ri子,又通过孙校长查问了近期的天气情况,才用铅笔在黄历上的某个ri子处划下了一个大大的圈儿。
这一ri正是艳阳高照,晴空朗朗,杜家瓷坊外面聚满了人,从作坊门口一直到山坡上,就像是赶庙会一般热闹。
杜铭川则一脸凝重,俨然如临军之将,指挥着工人们将施好了釉水并晾干的瓷坯装进密封的匣钵,再将匣钵一批批拉进窑内,放到相应的位置。他又亲自走进窑里,仔细观察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关闭了窑门。
龙窑的龙头不在坡上,而是在窑底,窑门关闭后,就只剩下点火处恰似张开的龙嘴。窑身两侧的六十四个火眼外已经堆满了松枝柴禾,四个工人及来帮忙的乡民各就各位,只等手举火把的杜铭川将龙窑点着,就要往火眼里轮番投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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