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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却道,“你只用眼睛看到他穿着的颜色,又可曾看到他心里喜欢的颜色?”

李婆婆随意拿起一张海青适才临摹出来的字,看了一眼道,“姑娘觉得这字是字不是字?”

长乐是在海青母亲过世后方才跟着海青的,却是不知海青与知寒之间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不知,故而可以愈得觉察出海青与知寒之间的诡异气氛。

放下手中的枝剪,四夫人接过热帕子擦了擦手,刚坐下不久,却听得八姐儿来了。心下也是疑惑。

南宫菱犹豫了下脚步,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南宫菱见着海青离开,便朝着广袖问道,“可是探到什么事儿?”

府里刚下来了一批金粉银面,各夫人小姐都是有的,就是明日方才回府的南宫菱也是不缺的。海青看着这玩意儿,心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手指头下意识地捻着一小撮金粉。

海青不禁开始怀疑锦婆婆,她究竟存着怎般心思,就着自己外祖父能当相爷的智慧又岂能没想到其中关窍,倒底是什么让自己的外祖父这般放纵锦婆婆需求无度,就是那日腊梅树下那绿衣大丫头的话,海青也是知道自己的外祖父的立场的,他根本没把锦婆婆长喜放在心里,那么那些个东西又用到哪里去了呢,或者说除了用在长喜身上的那部分,其他的又用到哪里去了呢?

方习聆见自己要传达的话算是入了明秋毫的耳,也不管他是不是应承,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是对着明珠拱了拱手便离了去。

海青纵是再淡然此刻也只觉得胸口一把火腾的一声点燃了,咬住唇,心道不必跟个莽夫计较,福了福身退到了明珠的身边。

“逆子……”常荣侯夫人更是气得拍桌子。

“跪下。”宋画眉一把推开南宫菱,自个儿却是软靠在塌上,厉声呵道。

明珠也是一愣,这八姐儿,就是如她所闻却也不是个什么好命的人物。

“长喜能够活着已经是那人的退步,你又何苦将她再带进来,这里的水有她母亲的血,今天的话你没有说,我也没有听见。”海青深叹了口气。“她是如何死的,你比我更清楚,她可是他的……你……起来吧。”

“你个臭丫头,又跑哪去了?”长乐的嗓门真不是盖的。

“奴婢们见过八小姐。”花穗神色变幻不已,青白轮换,只觉得脑子里的血直往脚底板冲,以至于和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朝着海青规规矩矩地行礼时候都有些站不稳。

海青微微蹙眉,本就身量不足的她也就勉强能看到部分景象,只扫过一眼,海青便决定绕道而行。

圆胖女子正愁这事儿呢,听得这话,也是眼前一亮。

海青见着愈看重,随即对着惜竹道,“我见着姑姑颇为喜欢竹花,长乐,将我平日里做得竹花取来。”长乐手脚快很快便端来一只托盘,上面盛了十数朵各姿色的竹花。

话一落,南宫菱身旁颇为壮硕的嬷嬷便带着几个丫鬟站到了那些个一脸不堪跪地求饶早没了面对海青时候丑恶嘴脸的婆子丫鬟们身边。

锦婆婆眼睛里滑过一丝疑惑以及诧异。

海青内心回转千百回,攥紧的气儿小了不少,心知过火的她正欲开口,却被一道亮光恍花了眼。

“小姐放心,但凡用得上婆子的地方,老奴断不会推诿。”

被踹得头散乱眉角铁青的婆子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却被暴走的永宁姑姑又踩了数脚,“该死的挡道的老不死,给我死开,呸……”

藏花阁原名葬花阁,因着阁里鲜花不易成活而得名,只老夫人年纪大嫌晦气,故而改名,前后一字差,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境。

南宫菱与海青作为府上最小的晚辈,被恩赐留坐用饭。须知府上便是诸如大夫人之流亦是要伺候老夫人及爷用饭的,其身份远不如哥几个尊贵的。甚至比不得刚入府的两位姐儿。

“大哥儿这会儿没到,今日怕是得缺席了。”二夫人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说话间却是看向了大夫人。

“你这孩子,让你领个人,却把自个儿魂给领没了。”老夫人责怪道。

想当皇后想疯了的表姐设计少帝不成再计成太子妃,哪里知道皇帝早十几年前便开始布局,她不过是其中一颗子儿而已,所以到最后表姐费尽心思却还是没能成为国母。

其二,拜高踩低入门贵。

“是!”丫鬟接过手炉,脸上满是喜色,躬身掀开泛银绣兰素锦绒门撩,迅下车并遮好门撩。

待得成孝侯夫人走远,明秋毫一把扔下重石,吩咐道,“福子,备水,少爷我要洗澡。”

福子愣了下,以少爷那倔强的性子不是该死活不放手死呆在雪地里挺着么,“少爷您……”

“福子,你家少爷又不是傻子,目的达到了,还干废那功夫和精力作甚?又不能当饭吃……这都什么时辰了,是有点饿了……”明秋毫自顾自地从廊子上取来外罩衫往身上一带,“哼,我早知道那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我脱手得快!福子,上饭!还是先洗澡再上饭,不行,饿晕在澡盆子里,母亲指不定多幸灾乐祸呢……”

福子彻底傻了,挺在雪地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怎么就觉得自家少爷怎么就那么不着调呢?

“六哥儿是越不着调了,竟然说小姐不是。”长乐愤愤不平,“亏得相爷没有偏听偏信,否则……”

“否则什么?他再不着调也是相爷的宠孙。此番若不是他有错在前,相爷正在气头上,他说得坏话只能让相爷不耐,若是换作七小姐,只需在相爷面前说上几句有关我的好话,定能一步步捧杀了你家小姐去。”海青搁下手上的毛笔,转了转有些酸痛的手腕,“长喜这几日可好,锦婆婆离开也有些许日子了。”

长乐想了想道,“倒是没现她有什么不对,只是难免有些失落。”

海青点了点头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能理解也好。倒是马爷爷,我没将他安置在相府而是依旧让他呆在爹爹留下的院子里,也是不忍心他这般年纪还要留在相府受人驱使,回去不会好过但总能自主。而哪日我们若是要回去也不至于被议论数典忘祖,你每月里拿上五十两银子给他老人家,爹爹不在了,院子不能荒着。”

“奴婢明白,爷爷当初便对奴婢说过了,若是小姐要回去,有他在也不至于没个干净地儿住。”长乐想到自己的爷爷也是心头一酸。

海青叹了口气,前世她被隔离,长乐被处死,马爷爷病终,如今她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哪里,总觉重生后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海青心里也忍不住的不安起来。

长乐见着海青沉默,脸有哀叹,不禁转移话题道,“后日是小姐开耳的好日子,老夫人着人送来的初环,小姐可要看看?”

海青听了摇了摇头,“左右不过是银的,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