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主的子。

长乐却是眼睛一亮道,“小姐,前个您不是制了几朵绒花么,挑几朵跟披肩毛色一致的簪上即可。”

“啊?她可真倒霉……”

长乐扭了扭酸疼的手腕,甩了甩胳膊,支起与海青身后的明窗间隔开的透气窗,散散适才一番折腾所带来的味儿。这才现外头早已大雪纷飞,长乐心里一乐,伸手就接了几片雪花,瞬间便融化开了,“小姐,下雪嘞!”

广袖一时被呵住,缩了缩头。

知寒的眼微眯,白衣少年一路走过的地方那白净无暇的雪梅就如同散了架般一片片零落,唯留下光洁狰狞的枝丫。

咯嘣……

海青摸了摸比自己都要矮半个头的长喜接着鼓励道,“我和锦婆婆不在,整个藏花阁可就全交给长喜了,好好守着藏花阁,不要怕,我和婆婆很快就回来。”

“八姐儿既然无事了,奴婢且就回去回禀老夫人去了。”永宁姑姑实在觉得海青是扫把星的传言的确是真的,要不怎么会入府的第一天就跟表公子对上了,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若不是姨母颇受侯爷夫人的喜爱,恐怕早给姨夫娶平妻了。为此姨母调理数年豁出去再次怀孕,最终生得一子。

广袖却是抱上一只大盒子,盖子一打开,便是三层,整齐码放着银灿灿的饰。居然是一整套头面。

“二舅母亲和,不与青儿计较,只是这礼数却是断不可废的。”海青轻语软言,浅笑鄢焉,任谁都讨厌不起来。

老夫人初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却是低笑道,“倒是个有趣儿的孩子。”

更有甚者,有传言道此番行事乃是侯府大小姐毛遂自荐,顿时使侯府大小姐声明高涨,大赞其孝义。

“走吧。”三夫人纤手收入袖笼,那只寒梅不知何时已被其踩入雪中,从高枝到落入凡泥不过瞬息之间而已。

此时那辆近乎穿过整个长州的青布油帆小马车才一身风尘仆仆地驶近,那摇晃不定的油笼灯罩上却有个明显的海字。

眼瞧着长喜这番动作,长乐也是一愣,随即闷闷地哼道,“藏得倒快,我还能抢不成?”

“小……小姐……”长喜缩了缩肩膀,看着突兀出现在长乐背后的海青那张在油火中闪烁不明的脸,不禁眼神移开。

海青不着痕迹得扫了长喜手腕一眼却并没有现什么异样,遂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挑花织锦凳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铜镜里映出自己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锦婆婆呢?”

长乐抓着梳子的手没有停顿,“锦婆婆一早就去给小姐取果了。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海青拢了拢额,任由长乐将自己的盘起,不会儿长喜却是端着洗漱的热水进了来,看着长喜绞帕子的动作,却未在她露出来的瘦弱的手腕上再看到那块石头。

眉头暗沉的海青总觉得这物什好似在哪儿见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八姐儿今儿可是要快些的,老奴方才听得府下正在准备马车,又打听了番,才知今日七姐儿便要过侯府去了。”锦婆婆一进来便开口道。

海青也不奇怪,“再不过一月便是大年,此番过去了之后就得开年再过府了。倒是要婆婆准备下东西,毕竟是嫡姨母,东西做不到最好却是要尽心才是。”

南宫菱的性子海青怎会不知道,这会子怕是早就耐不住了,还怎么能呆在府上。

“老奴方才便在心中计较了番。早些时日便备下了,如今再添置些,便是不错了。”锦婆婆道。

海青点了点头,“婆婆有数就行。”

“长乐见得那玩偶鼓子到是精致,小姐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只盼着姨夫人生下贵子才是。”长乐也是小孩心性,当初见得那些小玩意儿也是喜欢得不行。

海青点了点头,只是道,“姨母是有福气的……”心里却道,若不是以自己母亲身体欠平安为由,哪能这么快就出府。

现在她只要静等信儿,再静候老夫人安排就是。想来那南宫菱也是急混昏了头竟忘了自己被收养一事儿,私下做主,怕是老夫人那儿虽不会拦着她出府但心里必定会不痛快吧。

果然不会儿子,却是七姐儿处来人,倒是未把事情来由说明白,只隐约可觉察出其中的气氛有些凝重。

海青打了送信的人,又让锦婆婆将一干物什送到七姐儿处,自个儿却是带着长乐到老夫人处请安而后给南宫菱送行。

眼看着南宫菱的马车走远,海青走过夹廊,现那日所隐约可见的楼子此刻却是异常清晰,许是雪大,海青只觉得其弥漫出一股萧条之意。

如此这番倒也不会引得海青在意,只那楼前的数棵腊梅树却是长势极佳颇为繁密,更是香气肆意,很让海青心动。

咔嚓……咔嚓……

声音传来也是让海青一愣,随即让长乐在前头侯着,自己却走到泛香的腊梅树下,只见一穿绿的大丫鬟正握着一把枝剪,很是专注地修剪梅树,却是没有看向海青。

约莫过了半刻钟,那大丫鬟方才停下手,看到海青的出现却也不出奇,朝着海青微福身。

海青点了点头,“雪天梅香动人心,倒是颇为人喜爱。”

“八姐儿却是今儿除了奴婢外第三个在此处驻足之人。”大丫鬟却是道,“此前那人倒是跑得快,却是稳稳地没摔着。偏生赏着的人却让枝丫划破了袖子摔了跟头,您说可笑不可笑?”

海青心里微蹙,却不知这大丫鬟是何意思。

“八姐儿可见得这些被剪落的枝条?”绿衣丫头晃了晃左手里的一把残枝,“奴婢剪得可是多余的,可想着它们也是无辜,姐儿不妨挑些将它们拿回去插瓶,物尽其用。”

“很香。”海青深吸了口气。

绿衣丫头却笑道,“本就是同源的,自然一个味儿?八姐儿难道觉得这树上的就更香些么?”

海青笑了下,顺手挑了几支道,“可惜它们旁溢了。”

绿衣丫头却是摇了摇头,笑道,“八姐儿也认为它们旁溢了么,奴婢私以为花木需如人般规矩谨慎,故而如此修剪罢了。若是以那些文人墨客的性子,却是越稀奇古怪越好,像这般的反倒圈住了他们的灵源。”

海青捡到第十枝却是不再捡了,抬头望了望被修理地很是漂亮的腊梅树许久才道,“只要主枝不去,那等子细枝末梢再烦乱也可舍去。”

绿衣丫头点了点头,“八姐儿说得却是不错,其实哪怕只是细枝末梢,只要没站错地儿没肆意乱张却也是可以留下的,怕就怕那等子细枝末梢却不知道该如何长方才能逃过奴婢手下的这把剪子。您说不是?”

海青暗沉了心,面色却不变,“姑姑说得是。”

绿衣女子看着海青的眼似带深意,手中的枝剪却是咔嚓了声,原本被整理得差不多的腊梅树瞬间被毁了,“手下一不留心,可惜了。好在来年就又长出来了。”绿衣丫头看向海青的眼始终带笑,“八姐儿身子骨弱,大雪天的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海青深看了绿衣丫头一眼,接着转身,刚迈步,却是听见那绿衣丫头道,“雪天路滑,八姐儿可是要仔细些才是,莫像……”

海青停住身却没有回头,心道,重点就要来了。

“八姐儿可知这是哪儿?这腊梅树又是为何人而栽?”绿衣丫头看向不远处的楼子声音却是带着感叹,“只可惜人不在了。纵曾经这腊梅树再受欢爱,如今却也不过如是。”

海青心里一凉,脚下却是不再迟疑。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长乐赶紧一把扶住海青,只觉得海青的手很是冰凉。

“无事。”海青摇了摇头,片刻后却又停下脚步,“长乐,你知道那是哪儿么?”

“哪?哪是哪儿?”长乐有些疑惑道。

海青叹了口气,看向远处被大雪纷飞掩盖的那座小楼的眼很快便收了回来,她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