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裘笑:“怎么会,臣怎么敢。”

季和裘用红墨将宣纸上的错字一个一个标注起来,毕了,拿在手里粗粗一看,大感欣慰地道:“陛下只错了十三个字,已经是八岁幼童的正常水平了。”

还未等云小天发话,助攻二号郑烨便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季大人正处于关键时期,动都最好不要动,更别说回府了。”

“陛下拿一下火把。”季和裘沉声道。

花球闭上眼享受地发出两声叫声。

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云小天再傻也知道这不太可能,他说道:“若郑太医想杀朕,朕都死了无数回了。”

秋风寒凉,此时徐徐吹过,打断了季和裘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捂着腹部,难以自持地咳嗽起来,他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但那长眉蹙在一块儿的模样,还是让人看出来他很不好受。

不对!

的眼中闪烁着恶意和捉弄的目光,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微仰着头,审视性地看着云小天:“白皮肤,头发顺顺的,看上去让人有揉一揉的冲动,眼睛长长的,要漂亮,就像你这样。”

“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信用卡出了问题,公司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要开会,所以没来及跟你说我就走了,抱歉抱歉,我下次一定补回来。”云小天顺着他的话“解释”道,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相亲男到底想干嘛。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完全可以靠脸吃饭的人,偏偏就要靠才华。

毕竟不知道这静妃是什么来头,既然跟云华落水有关,还是不要贸然赶走她的人吧,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了。

云小天闻声抬眸,只见短短两天季和裘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身上虽然依旧穿着厚厚的貂裘,但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血色,自然垂下的青丝也束以白玉发冠,冠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金色珍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将他俊美的面容也照的有些容光焕发起来。

谏议大夫宋初云实在对云小天一脸懵逼的样子看不下去了,起身无奈道:“陛下,恕臣直言,陛下失忆之后对政事的了解所剩无几,现在与其勉强自己与臣等共商国事,倒不如沉下心来重新学习治国之道,还是等过些日子再接受政务吧。”

被侵犯的皇帝脸上露出了隐忍的表情,怒意仿佛随时会喷发一样,若是寻常人见到陛下这样的气势,估计早就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可季和裘脸上笑面依旧,只是困惑了一下,“陛下?”

年轻儒官大惊,连忙拉着周青叩首,“陛下英明!陛下如此仁德之举,乃天下苍生之幸!”

云小天:“……”哦豁,那你可要失望了。

前脚刚跨入厅内,就听得一道道整齐划一的声音——

“虽然朕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但是既然朕是陛下,就该努力学习帝王之道,像朕以前一样做个伟大的皇帝,你说对不对?”云小天一脸正经地说道。

本来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但不幸的是,云华从登基那天起就好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得了个“百分百乱吃药”破毛病,刚做皇帝没多久就因误食草药得了一种痴呆症,傻了三年才治好。谁知道这才刚好,又误食了另一种草药,患上了一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病,又卧床了三年。

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串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供云小天挑选。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颊传来了*辣的痛感,这令他不禁睁开了眼。

云小天把服务生喊来付账。看着服务生递过来的账单上那令人傻眼的价格,相亲男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装模作样地要抢着付账。

说起这个妹妹,脾气也是古怪得很。平时不喜欢和人聊天就算了,每次一起出去玩,她就直勾勾地盯着云小天看。有次云小天终于受不了了,在室友去买冰淇淋的时候,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云小天这么排斥骑马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这马他骑得实在也太难看了,可能天生就没啥运动细胞吧,云小天一上马就是个儿颠啊颠,整个人扭得跟团麻花似的,一般跑完一圈回来,基本上他就放弃直立行走,死死地抱住马脖子才得以活命了,那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天子的威风。

加上这甘罗也是个性烈的,不知道是不是它太通人性,看出这壳子里的不是它以前的主人,所以一直也没给过云小天什么好脸色看。

不过这赶鸭子上架也是没办法的事,堂堂天子不会骑马,说出去多丢人啊,所以尽管云小天再怎么不乐意,他还是得上这马背。

云小天在两位大臣的陪同下来到一匹雪白色的骏马旁边,这骏马四肢健壮,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浑身上下充满了线条美,威风凛凛的,云小天每次都要跟它大眼瞪小眼交流一番才肯上马,虽然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云小天如同往常一样想跟它眼神交流,却发现今日这神驹脾气乖巧得很,看见云小天的瞬间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用鼻孔对着他,反而微微低下脑袋,往他的手心蹭。

噫?莫非它终于被朕的美色感动了?

云小天不要脸地想。他摸了摸甘罗的脑袋,扶稳马鞍,还算熟练地上了马。

他拉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甘罗便载着他在空旷无人的马场里缓慢平稳地跑了起来。

今天这马出乎意料地比平常安分许多,云小天也不似前几日那样要死要活,他甚至还试着挺了挺腰杆,还真的有些骑马的样子了。甘罗缓慢跑在平坦的草坪上,凉爽的秋风徐徐吹过,他还是头一次感觉这么神清气爽。

在场边看着的两位大臣也为陛下的进步欣慰不已,季和裘朗声道:“陛下跑起来。”

云小天:“好!”

他挥动着手里的缰绳,脚下发力,甘罗的速度便逐渐加快,一人一马畅意地驰骋在马场里。

“哈哈哈,骑马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嘛……”云小天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着,他话刚说完,还没高兴超过两秒……就被打脸了。

是朕的错觉吗?这马怎么好像越来越快了……

云小天的脸色从悠闲变得渐渐紧张起来,甘罗的变化很缓慢,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等云小天彻底觉得不对的时候,他已经阻止不了它了。

哷——

清冽的马嘶声响彻天际,甘罗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疯狂地向前跑去,云小天被它一颠,差点没从马背上飞出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像演练了无数遍一样迅速抱住了马脖子,这才没有被它甩下去。

马场旁的两人见甘罗失控,本来也是紧张万分,忽然看见云小天这没有半点犹豫,行云流水的抱脖子的动作,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几日骑马训练下来,原来这套保命的动作才是陛下最大的收获。

季和裘和陈思高:“……”

季和裘皱眉,有一丝不悦,“思高。”

陈思高:“是。”

他把两指放进唇中,气沉丹田,然后喉咙里便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这口哨是原本的马主人传授的,平常甘罗就算再怎么不听话,一听到这口哨声就会安静乖巧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放任云小天一个人骑马却如此放心的原因。

口哨声刺破云霄,但甘罗却仿佛依旧未闻一样,狂躁地驰骋奔跑,它背上的云小天被颠得七荤八素,他感觉自己胃里的午饭都要吐出来了,身心饱受折磨,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原地散架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松开手,要知道这甘罗可是日行千里的绝世好马,它尽全力奔跑起来的速度真的太吓人了,他不松手最多也就是散散架,他要是敢松,那估计就会被摔成一滩肉泥了。

又是两声响亮的口哨。

还是没有任何用,如此一来,任谁都看得出这甘罗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季和裘面若寒霜,他冷冷地一瞟,在场的驯马师和守卫都浑身冒起了冷汗。

“尔等还不去拦它!”季和裘厉声道。

驯马师哆哆嗦嗦地说道:“使不得啊国相大人,甘罗乃罕世良驹,其速度飞快也就算了,这种马相传古时还是战马,斗力惊人,别说以我等的骑术根本追不上甘罗,就算追上了想拦下它也……也是天方夜谭啊。”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就算追上了也是徒增一条人命,现在只能祈祷上苍垂怜,让甘罗恢复正常了。”

“一群废物!思高!”

陈思高退了一步,甘罗一事可以说几乎就是他促成的,他怎么可能去救云小天?

“回国相,以我的骑术也追不上甘罗。”

他一脸神色坦然的样子,似乎对甘罗失控并不意外,季和裘一见他这副模样立即明白了过来,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可怖的气场,眼里肆虐着一场无声的风暴,他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本相上次跟你说的话?”

别再做这种蠢事,这不是劝阻,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