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又奇了,皇帝还会怕自己的臣子?

阴息风擅长对人造成身心伤害,安慰人则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只好尽量的谈一些比较安全的话题,比如,河里的鱼,山上的兔子、还有天气。

“你本就是难得一见的阴寒体质,别人练九重寒能挥八分效,你轻松就能挥十二分,然而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你武功越高,身体损伤越大,如果你不放弃它,反噬起来也将比预期的更快……先你的身体会开始衰落,皮肤会慢慢变得几近透明,两年后你身上的毛会脱落,你将消瘦如柴,牙床萎缩,牙齿掉光……不会过五年,你将生不如死。你不用担心我骗你,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走下坡,你已经过了巅峰状态。”

“此地暂且安全,这林子后面有一间小屋,等她醒来,你们可以在此养伤。”白墨放下白晚之后,对阴息风道:“等到你们的伤都好了……务必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动了起来,犹如一道光,一片影,一条惊龙般朝着王敬而去,直取他的性命!

这一日,他私下邀了水回春于襄王阁见面,不知这位枭臣与这名御上新宠之间有何交易勾当,这些且先不论,单单论江湖人物“玉面仙”白晚,欲往襄王阁,向王太尉献上辛苦所得为严文渊翻案的证据一事。

白晚心里也清楚,只站起来走出去,吩咐外面的人送一盆清水过来。不一会儿清水端了进来,外面进来的人也退了出去。

当然,他并没有疯,当时他撞见的虽然不是水鬼,可也是死里逃生了一把,当时从水里出来的白晚的确考虑过要不要杀了他,只是最后放弃了罢了。

处死严文渊是为了告诉大家,通敌叛国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同时结束人心惶惶的局面,而且当时严文渊的兵力太多了,圣上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他不可能将这么多兵力交给一个他不放心的人手上。”

答案是当然不会,前一次白晚也是闯到了这里,然后再进不去了。

这时候温简已经画完了,他转过身来将笔搁下,道:“等救出她,我们再一战不迟。”

温简不敢躲避,被砸了个正着,净安师太仍不解恨,命令小僧尼去拿扫帚,将温简、温保二人打出庵外!

温保疑惑的看向温候,温候却一边看着远去的温简,一边走近他,小声道:“……阿保,你盯紧他。”

温候这次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带了一个唇红齿白,笑起来有酒窝的青年,那青年一见到温简,就笑着行了个拱手礼道:“五哥,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你不是有武功么,若是遇到野兽,我负责害怕,你负责赶跑它,不就行了么?”阮红娇说着又摇了摇他的手腕。

阮红娇觉得喉咙有些哽咽,张了张嘴,道:“我……去了山下的镇子,遇见了一位……同乡,所以,所以……才耽搁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这实在不是她以往的风格。

这下被逼成了走一步看一步的局面了,真真步步维艰,可是许世卿说的话也没错,这颗“忘川”就这么废了,那白晚怎么办,即便他愿意一辈子做一把锁锁住她,那也要看她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肯被锁才行。

说到这里许世卿还有气呢,道:“我哪里知道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连我也不说,若非是担心你被那妖女害了,我又何必赶来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跟你报信。”

那人竟是阮红娇!

温简心里难受又高兴,对母亲更是百般劝慰,不多时净安师太将他拉到了旁边的凳上坐着,就开始叙话起来。

那僧尼大约三十来岁,生着一张寡淡的脸,面色淡淡的笑了笑,道:“多谢温施主挂念,贫尼侍奉菩萨,自得菩萨庇护。”顿了顿,又道:“温施主此来是探望净安师姐的么?”

未婚妻这三个字,实在让阮红娇不知作何感想,她低了低头,引开了话题,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原来伯母所做一切出点都是忧心伯父和你,在小镇上当个捕头,自然不比六扇门日日查要案那么危险,只是我这陋颜残躯,怕是会令她失望……”

约摸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温简果然上了全味居的门,手里提着一个盒子,盒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

“到底是不是她?”许世卿急得不得了,仿佛在他那处已经肯定了这个阮红娇是个冒牌货了,只等这个人证实,然后就可以去温简面前戳穿她的伪善面目。

“许仵监为何去而复返?奴家可不想再喝茶了。”阮红娇故意掩口笑着,暗暗讽刺道。

许世卿心中一寒,愤怒道:“你宁可相信她也不信我?!”

许世卿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双目充血,胡子邋遢,衣服也是邹巴巴的,他本来只是有点变态而已,现在则是又疯狂又变态了。

若是他回到京城之后,迫于长辈威严和现实压力,再去娶一个根本无意的女子,参与到京中变幻莫测的局势之中那么未来他将还会让多少人失望呢?

温简的卧室摆放得极其简单,不过一架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桌和凳,一目了然。她看到他的床头上挂着一件脏了的外套,就过去拿了起来,打算过会带出去交给绿儿洗干净,谁知道走到床边,脚下却踢到到一个硬物。

夫人没有忙着问她,而是先抬起小帘看了看,见温简先行了一步,才转头问女儿怎么了,李小姐哭着道:“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是喜欢那个人做你女儿么,你们都喜欢她,我碍着你们的眼了。”

温简看到了他,走过去对他道:“知道吗,我刚刚到太平镇那会儿听人说,有个人在深夜也是如你一般坐在井沿上喝酒,后来……后来你知道生什么事了吗?”

“至于当时在场是否还有藏身他人,属下记得在刘白凤的同伙逃走之后,衙门里的人立即赶到了那里进行搜索勘探,没有现有其他人的行踪,所以属下认为昨晚盗走刘白凤尸体的最大嫌疑对象便是刘白凤的同伙,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属下也不明白,属下建议对县城加强封锁,挨家挨户的再搜一遍,尤其是外来人口更是要调查清楚。”

但是他等不及了,他的胸口就像是有什么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东西在酝酿,呼之欲出,令他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温简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明白,此人必然是自幼患了“羊白头”,“羊白头”也叫“白化病”、“雪肤症”,患病之人毛全白,肤色若雪,眼呈珀色或红色,形容似鬼如魅,此乃先天疾病,无药可医,有些偏僻蛮荒之地的无知村民不明真相,以为患了“羊白头”是孩子是被山精鬼怪转世,不敢养育便背到深山里丢掉,温简当然知道这只是某种疾病,这种疾病不是什么险症,只是生得与众不同一些,不易长寿罢了。

“三个月之后,它就能听懂我说的话,会根据我的指令,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站起来,跑,还有坐下。”阴息风含笑说着,仿佛那的确是一段美好时光。

“不然怎么办?”阴息风看了地上自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一眼,对她道:“已经没时间了,让他自己喝是不引起他怀疑而又最直接的方法。”

白晚倒在地上,嘴角溢血,勉强半撑起身体,居然望着他一笑,嘲弄道:“阴息风,有没人告诉过你,你打起人来像个女人?”

大约是真的被打了脸面,一向崇尚无为而治的县太爷竟然了狠话:若抓住了贼人,就地正法,取了人头回来在县城墙上挂三天,若有人问起来,全由本官担待,但务必要把人质安然救回,不令其损伤半分。

阮红娇故作讶异的以右手掩口,道:“李小姐,奴家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紧张?奴家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谁,谈何血口喷人?”

温简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夫人带着女儿给阮红娇赔礼,又听到夫人问程大夫情况如何,程大夫说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脉象有些紊乱,但没有大碍,只是着了些凉,尚须需静养几日日,再喝些汤药即可,却不能再着寒气了。

李小姐问:“方才我在此站了一会,回去就现我那颗嵌了鸽血红的金钗掉了,你可曾捡到?”

许世卿嫌茅厕臭,带着他到了小花园才道:“那是你脸皮薄,拉不下脸来拒绝,那些人才敢如此作弄你,按说你大小也是个捕头,你的威严呢,不怒而威的气势呢?”

她回来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可奈何对方人数太多,外衣还是弄得血迹斑斑,加上回来的时候她的确是累了,所以匆匆换了衣裳,把血衣放在最下,上面盖了两件干净的衣裳便搁在了角落上床睡去了。小绿既然拿走了脏衣去洗,必然也看到了那些血迹,故而阮红娇才有此一说。

这人年近三十,生的精瘦干练,本来是郴州知府衙门的一名仵作,验尸本事了得,因得罪了人而辞了差事,在回乡途中结识了正预备到太平镇上任的温简,温简便将他举荐给了太平镇的县太爷,所以两人的关系不错,只是许士卿有些痴病,若说被他现尸体的可疑之处,便是废寝忘食也要查个清楚,这也正是温简欣赏他的地方。

阮红娇想了想,便跟了进去,进去之前不忘回头看了刚刚说闲话的两个妇人一眼,那一眼仿佛轻描淡写,仿佛别有深意,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错觉。

温简便立即开动起来,等他尝了几筷子之后,现碗底居然有些硬物,他拨开菜肴一看,愣了愣,这些菜碗的底部竟然全都垫着一层鹅卵石。

温简的话并不错,这种软刀子杀人的法子,律法还真奈何不了黄传贵,众捕快虽然心里明白,却也纷纷露出不忿之色。

好一个阮红娇!好一个自个儿养活自个儿,赚干净钱的阮红娇!她这话一出来,别说这群捕快,就连温简也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她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又有人追问是什么缘故,那阮红娇这才把话说下去。

于是嘻嘻笑笑着,一窝蜂的人跟他去了全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