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把这些计划说了,白晚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撒腿靠着墙角坐在屋檐下,观风看云,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就像是……一具空壳。

“我从未想过长命百岁。”阴息风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也受不了自己鹤鸡皮,垂垂老矣的模样,如果我真的只能活十年,那么也没什么不好。”

白墨盯着阴息风,被他那幽深的眼眸眼眸盯着令人入临深渊,他顿了顿才缓缓道:“带她离开,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然而阴息风突然大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从无意识的状态下拉了回来,她一扭头,就看到阴息风异样的看着她。

王太尉和水回春私下见面,自然是百般隐蔽,寻常人哪里晓得,而联络人安排了这样一个时机给白晚,却是十分妥当的。襄王阁在京城郊,温候不知那两人暗会一事,耳目守在城中,此处正好鞭长莫及。

于是又传“白请令”,见令如见人。

她毕竟身又残疾,从水中逃出来已很不方便,何况还带着偌大一个包袱,不过她是白晚,囚禁逼不疯她,跳崖摔不死她,想来这点困难她也是能克服的。

那是一段腥风血雨的历史,现在温正阳说出来的时候,温简不禁全神贯注的听着,这些经过每一句在当时都是一场轩然大波。

当初机关门门主墨松在造这间密钥的时候,用了很巧妙的心思,一般密道开启的机关要么是一个物件,要么是几个相互作用的连环局,通称为密钥,也就是“解开密道之钥匙”之意,而他则是造了一整间石室来充当密钥。

“你应该当个画师。”阴息风赞道:“这样不会浪费你的天赋,我们也不用为敌了。”

本来就感到事情古怪的净安师太并不认为得温简是受了蒙骗,而是觉得他们合伙骗了她,这叫她如何不怒?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家侄儿,温候对温简还是有很深的感情,见他模样诚恳,温候暗叹了一声,道:“你快去吧,务必要将人捉回来,若不能生擒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带回来!”

温候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青灰色流云锦袍,两鬓半百,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冷峻中又有一丝丝疲惫,那种疲惫是过去不常有的,在他的印象中,温候任何时候总是威风凛凛,宛若一尊守护神,只要有他任何邪魔都入侵不得。

正在这时,旁边给客人倒水的小二正好听见了,笑容可掬的转过头来,道:“客官您别担心,我们镇上逢初一、十五都开夜市,今日个正好月半,别的时候可不敢乱说,今日个您只管放心吃,不管采买什么保准误不了。”

她看上去哪里像是起早了,分明是一夜无眠,可他只会顺着她的话去说,甚至都不会问一句或者责备一声。

温简把桌上的药瓶子拿起来,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许世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约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他本就日夜奔波又险象环生,作为一个弱质仵作实在是身体负荷太过了,靠在山壁上只觉得浑身松懈下来就不想动了,他抬了抬下巴,问温简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两个樵夫是本地人,乡间口音加着一些土话,他听了半天也不明白,不过顺着人家指的方向也知道该走哪一条路了,于是道了谢正准备要走的时候,上面的林子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听到这些净安师太未免心里有些酸,知道那人还好就好,多的她也不想在听,于是又问了一些琐事,温简一一答了。

此时正是庙里僧尼打坐念经的时辰,因而寺内钟鸣阵阵,惊起数只飞鸦,伴着山中寥寥山雾,看着果然有些世外之境的模样。

阮红娇也随之笑了笑。

李掌柜对绿儿很好,只是他又胖年纪又大,所以才不敢表露出来,绿儿也佯装不知,这些阮红娇看在眼里,照说起来他自然是配不上绿儿,可是绿儿需要的也不是风姿翩翩的情郎,而是一个能给她安定生活,让她倚仗的男人。

要带个陌生人赶这么多天的路来太平镇,并非仅只使些钱财就能够的,至少有过得去的原因方才让人信服,不然人家也怕半路被人害了或者哄骗钱财。故而徒弟才打了县衙的招牌,既然是公门里的人,郝大这才放心的跟来了,所以他心底多半也以为隔壁秀才家的寡妇娘子,牵扯进了什么案子当中,没想到这会儿看她安然无恙的再街上晃荡,自然就对千里迢迢找自己过来的那两个人起了疑心。

蔡主簿打着哈哈,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回去也要给李县官做交代了,加上近日重新抄录一些文书,他急着赶回县衙,见两家和解了也就起身告辞了。

“住口!”温简喝止他,想到“色令智昏,是非不明”八个字,他就冷冷笑了笑,道:“你是好人?我本不想这么说,但是……你自己应该清楚,你针对阮红娇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真的觉得她有问题,而是想要我回京城去。”

许世卿一直有个心愿,凭着自己的验尸技术,有遭一日他能进大理寺,入刑狱司,官拜三品提刑官,着青马银松袍,督管各州府的司法审判务,审核州府卷案,可以随时前往各州县检查刑狱,简单的说就是——仵作的巅峰。

“那么你的责任呢?你的家族呢?”许世卿大概没想到一向稳重的温简会这样任性,他站了起来,质问道:“你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神捕世家”温家的人,你有着大好的前途和未来,可你却这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子自甘堕落,你想想你的哥哥们,若是他们在世,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弃自己肩头的责任,他们会为了维护“神捕世家”这四个字不惜一切!”

阮红娇看到书房里摆设着许多字画,书架上也有各色各样的书籍,她用手抹了几处,凭着灰尘的积累多少,她现温简最近对一些文史书籍的兴趣略大一些,因为灰尘要少一些。突然她现有两本书之间夹着一叠纸,于是抽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封信。

李小姐不知实情,扑在母亲的怀里抽泣着道:“那佛牌是你心爱之物,我要你都不给,怎么随手就给她了?”

白晚笑道:“能有什么问题呢,你只管去找小绿,叫她带你去客房即可,你若明日来得早,就过来一齐用早膳吧。”

“如果是想要将刘白凤入土为安,又为何要对他痛下杀手呢?”李县官想了想,道:“所以本官觉得,问题是出现在刘白凤尸体上的那根毒针上面,此物一定是极大的线索,不然贼人也不至于会折回来盗走尸体,并偷走那根针。”

就这一句话么?白晚有些错愕。

冯大夫颔答道:“救死扶伤乃行医之人本分,冯惜月不敢居功。”

阴息风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继续道:“一开始我进山洞里的时候,雪狼想要攻击我,可是锁链锁住了它,它不但伤不了我而且自己还会受伤,多试几次之后,它就放弃攻击我了,我便开始给它喂食,它精疲力尽又饥-饿-难耐,也就吃了。”

“如果你和他易地而处,你会喝吗?”白晚突然问。

青年说着咧嘴而笑,脸上绽开了阴森的笑容,宛如责备小孩子一般的责备她:“小白,你真是太调皮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狠狠打在了白晚柔软的腹部上。

可惜光是霸气,终是没用的,就在捕快们到处捉拿刘白凤的时候,刘白凤已经带着阮红娇,躲进了深山之中,黑山寨的另一处秘密据点里。

这么点儿年纪,胆大妄为,就连差点弄出人命都不胆怯,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这就不能不令人恼火了。

那丫鬟带进去之后就把汤婆子先塞进了阮红娇的被子,阮红娇感到被子里一团暖热,她听到了外面温简的说话声,知道是他送来的,唇角泛出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

“奴家不过出来透口气,这就回厨房去。”阮红娇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见识,仿佛没有听见她言语里的轻蔑之意,只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许世卿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温简的性子如此,适合破案却不适合当官,憋着自己反倒不舒坦。

“你把那些衣裳拿去洗了?”阮红娇似笑非笑道。

温简问许士卿道:“目前看来,凶手……身材不高,而且可能有洁癖,你觉得呢?”

温简看着她,暗叹一声,喊道:“娇娘,外面冷,且先进来坐一坐吧。”

与此同时,仿佛冥冥中自有感应,当温简对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感叹之时,走在半路的阮红娇也突然停住了脚步。

“五爷,要不您带着我们弟兄,去找黄传贵谈谈?”有人忍不住吱声道。

一个女子活在男权的世上本就不易,多少无依无靠的女子被引诱误入歧途,而阮红娇却能做到自食其力,关键是她对待自己人生的态度,那份不怯世俗又挺直腰杆的胆气,如何能叫人不佩服?

一个寡妇却不以夫姓自称,出来抛头露面,说话间妖妖娆娆,玩弄心计,这样的女子便是遇上什么,也都是自找的。

这间雅室正是整座酒楼最好的一间,出来端茶递水的也是一直伺候温简的店小二刘三石。那刘三石是个年轻后生,手脚勤快,嘴巴讨巧,进门了就满脸堆笑,见谁都喊爷,捕快班里有人跟他打趣,也能接得上几句讨巧奉承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寡妇一口吴侬软语,听得人恨不能立即酥了。

他盯着那琉璃瓶看,瓶里不知满满的是何种液体,液体的中间浸泡着一只人手。

“……好像是。”那人略有点错愕,似乎没想到她转得这么快,尚有半肚子开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我们在这里!!”

白晚听闻丑叔果然已死,心中悲痛异常,可她又岂是等闲女子,万般难过俱是强压下,勉强一笑,道:“你的人守住了山下的各处出口,不管我是向山下或者山上跑,又有什么区别呢?”

丑汉一直跟随白墨,对其心悦诚服,一直以“先生”相称。这次既然是“先生“叫他来救白晚,那么就算拼了命,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