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镇上的黄传贵,捕快班不是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是太平镇的富,颇有些为富不仁的架势,然而又极善于处理各方的关系,圆滑世故也是他能够家的原因之一。另外,他有亲戚是地方官员,故而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不把事情闹大,县太爷也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他对打点衙门也不吝啬,不说别的,逢年过节连衙门里的皂役都能得点他名下糕点茶叶铺里的糕点茶叶什么的。

官衙里的刘师爷也说,金叔有心悸的毛病,年纪大了关节也不好,来找他来问过方子,他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就靠那点微薄的月钱过活,怕官衙嫌弃他年纪老迈身上又有病而辞他,故求他别说出去。

他这样一说,大家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过去温简平步青云,犯了年轻资历浅却身居要职的大忌,如今说起来是贬职,实际上忠义侯爷早已安排好,让他多在地方上熬些资历,经些磨练,故而如今也不过是暂时的蛰伏,终有一鸣惊人的一日,不得不说,忠义侯在提携晚辈这件事上实在是尽心尽力。

却说那偷儿胆大,慌忙中见路边有人牵着一匹马刚刚卸完货,正冲过去一把抢过缰绳,上马就逃,那伙计放了货出来一看,马儿已叫人抢走,急的一边呼喝一边跟着追了上去。

他看到“自己”走在一座迷雾一般的森林里,森林雾气缭绕,朵朵不知名的花朵随风从枝头漫落,好一阵清风花雨。

果然那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我当然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相信我,可是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能信任谁呢?”

“记得。”温简默了默,道。

“为什么你还有内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预料之中的那样,有人推开了门。

这一日,午子丑又外出打猎,山上的“盯梢”远远见了,以镜光反射,打出暗号,随即侯在林中的温简等人做好准备,在囚车中放出白晚,带她上山。

看来白晚并不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没有用,只认为是温简出尔反尔,难怪如此盛怒。

漫山绿幕之间,白云缭绕,一道溪流于山石中涌出,形成一道深潭。潭水清澈,仿若明镜,偶有野鸟凭水嬉戏,恍如人间仙境。

“那是他的老巢?”温简又问。

温简看她盖了一条脏且破的棉絮,又披了自己的斗篷,想了一想,叫牢头再拿来一床棉被给她盖上。

我相信,你没兴趣了解我那些无聊的过往,所以我直接从那年的旱灾开始说起,因为一切的转变,都是从那开始……

“一言为定。”白晚抬头看着他,笑颜如花。

“到底还是年轻,哪里知道要死何其容易,比死更痛苦的是没有希望的活着,她骄傲自负,又生的有几分姿色,这样的女子或许可以做到一时坚定,等过几年不人不鬼的日子,看到自己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看到自己年华流逝,容颜损毁,自然就会追悔过去锦衣玉食,受人追捧的日子了,意志力会在一层一层的剥落中尽毁。”

“你很坚强,来这里虽然只有五年,但有很多人坚持不下来。”过了片刻,温简突然道。

温简也并不是继承温家的最好人选,“小温侯”温朔才是,可他在君魔寨一役中战死,而温简的大哥温景也已病逝,温家青年一代中,已无成年男子支撑家业,所以他责无旁贷。

本来就是给活死人守墓的活计,只要犯人跑不了,上头也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了。

刘三石倒是清楚,平时温简一个人用膳的时候,不喜欢旁边站着人,温简的家离衙门只有两条街,酉时三刻前取碗筷,也不耽误他去当班。

温简闻言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于是刘三石行了礼,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轻轻的给他带上了大门。

温简心里琢磨,从刘三石的口气看,他们是知道自己当班的时辰的,这必然是提前打听过了,果然是阮红娇的做派。只是她如此殷勤的拉拢自己,为何又不肯进自己的门?难不成怕坏了她的名声?

温简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原因,最近镇上有些不好的风言风语传出来,阮红娇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和温简虽然认了义兄妹,但到底不是亲的,这种时候避讳着点,也情有可原。

温简打开了桌上器皿的盖子,里头分别是汆丸菠菜汤、酿豆腐、雪菜黄鱼、什锦素三鲜,这几道菜色泽诱人,飘香四溢,看上去便令人食指大动。

温简便立即开动起来,等他尝了几筷子之后,现碗底居然有些硬物,他拨开菜肴一看,愣了愣,这些菜碗的底部竟然全都垫着一层鹅卵石。

原来天气寒冷,普通的饭菜若是从全味居送过来早就凉了,而阮红娇送过来的菜之所以还热着,便是靠这些事先煮烫的鹅卵石垫在器皿下保温,不得不说,这用心真是……让温简服了,明明觉得她心机太重,可是做到这个地步,却实在又让人真心讨厌不起来。

与此同时,仿佛冥冥中自有感应,当温简对着热气腾腾的菜肴感叹之时,走在半路的阮红娇也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抬头看着天空,太阳今日藏在了云层中,天阴,风冷。

阮红娇抿嘴愉悦的笑了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老朋友相见,总是让人分外高兴呢……可是他能认出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