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然摇摇头。怎么可能?莫说他身上还有刺杀大罪,光是他对林婉儿的感情恐怕就已经犯了安寿大忌,会以那样霸道的方式在他面前宣告他对林婉儿的所有权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存在?

林婉儿有些惊讶,当初已经交待过颜雪不必找她了,他们找到这里,又是为何?

“不,不够。”安寿垂眸看她,专注的目光中微带痴迷。他的手,抚过她华美的发,滑过她白皙美好的肌肤。这个女人身上,有他迷恋的触觉和味道。可他知道,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不仅仅是这个人,这具躯壳,这颗心,他还要寓居在这身体里的灵魂,要它所能给予的全部忠诚。

“哦。”林婉儿应了声,专心吃饭。

他心中一震,不知该如何理解这个答案。

本着诚实为本的精神,林婉儿很有耐心地为安寿答疑解惑,“软功散。我也吃了。不过,我还吃了解药。”四目相对,她澄清的黑眸中炫彩流动,竟带几分邪佞。

林婉儿没好气地斜他一眼,“一会儿还要去比武场,你看完没有?”

林婉儿嬉笑着眨眨眼,“虽然无聊了些,不过太太平平的日子叫人舒心多了。”

颜雪垂了眸,依旧细心地替她拭干身子,“能用天蚕锦包裹的,不知是什么贵重之物?”

她现在开始怀疑她的真正动机了。以她对林婉儿的了解,林婉儿确实不会把人命当儿戏,却常常把玩命的事当儿戏。想起昔日她救她脱险,送她出城,几乎每次都是惊险过关。所谓计谋亦不过信手拈来,随性而至,这回,似乎……继祖才说了句“官银过雍州”,她就连怎么将官银运出去都想好了……颜雪心里有些发虚,她这样相信林婉儿,当即决定修改全盘计划,是不是草率了些?

“不错。”林婉儿应道,目光扫过颜雪众人,“所以此战须得速战速决,半个时辰内将官银抢到手,迅速撤离。我想,以鸿门之能,加上秋谷原地势平缓,四通八达,应该可以做到。”

“颜雪欺负你了?”只听林婉儿柔声问道。

林婉儿垂头不语。两人静默。

林翼然一脸茫然,是他想太多,还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林翼然一阵好笑,拎小鸡般将她提起来,面朝对街放好,然后道,“我们往这边走。”

山风吹干湿汗,落日的余辉将山景染成金黄。展眼只见飞来石突兀地立在山尖,斜飞而出,凌空而立。

林翼然再无话,纵然在病中,她也已经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直觉这问话还有下文,林婉儿微愣了一下,勉强答道,“还好。”

雍州地处大玄东南,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多出文人雅士。大玄国半数以上有名的学者,都出于此地。雍州大户,多是百年以上的书香世家,代代相传的儒雅灵秀,自是其他城市所不能比的。

河边竹影摇曳,如鬼魅张牙舞爪。

“砰!”酒缸被洛云霞失手摔到地上,只见她神色突变,颤抖着冲过来抓住林婉儿的手,“烟儿!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

“腌白菜味重了。肉挺新鲜,就是火候过了点。”

马匹在蜿蜒的山道上行了数里,终于停在了山寨门口。

再看不进奏折,安寿丢了笔,负手来到窗前。

犹记得那日他闯进她的寝宫兴师问罪,她只着单衣,却在他面前从容自若;她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她看他的目光,倨傲嚣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在她眼里。这样高傲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随便看上哪个男子?更何况,她身边的那些男人,根本没一个,能与他相比。

正想继续寻找,突然发现自己停到了一座官家府邸前。仔细一看,竟是安寿的心腹王知府的宅邸。

正想将汪宝儿拉下去,汪宝儿已经大声道,“宝儿喜欢小姐,所以姑爷一定要比宝儿更加喜欢小姐才行!要不然,宝儿会生气!”

“等着。”林婉儿笑得灿烂,转向万方,“万方,给我钱。”

“这巴掌是本宫赏你的,褒奖你的护主不力!”

“些些小事?一门一门地纳妾是些些小事?一次一次地叫婉儿姐伤心是些些小事?若你也这么认为的话,我……”颜雪蓦地顿住,转过身去。

林婉儿弯弯嘴角,轻轻点头。

“可……”范继祖还想说,只见颜雪冷冷地扫他一眼,冷声道,“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颜雪!”身后传来她微带担忧的声音,“小心。别逞强。”

走到溪边,她将细枝递给范继祖,淡然道,“用这个。”

抬眼望一眼林婉儿,成朗有些扭捏,“林老板,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透过栏杆的缝隙只见个衣着华贵,十六七岁的少年,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眼,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眼看就要撞到林婉儿身上,他及时刹住脚,抓过林婉儿的手就嚎,“怎么回事?我离开一个月不到,你就跟范小白脸勾搭上了?”

林婉儿瞪他一眼,“你不来难道要我来?范继祖,别忘了你是个大夫!”

她点头微笑,仿佛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一般。

“这我……怎么能收?”张坤正推脱,只见一队禁军涌入宫门,却是安寿摆驾回宫。

刚刚扯开,袖子立刻又被不依不饶的陈子强拉了回去,“姐!”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那模样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你好歹,考虑考虑?”

“赌大小,一局定输赢,有意见吗?”林婉儿问那男子。

那孩子仍有些惧,愣愣地不说话。

正说着,只见汪爸捧了一只醉鸡自里面出来,林婉儿朝汪妈使了使眼色。

她将其中一半推到成朗面前,“这是醉乡茶楼一天收入的一半,可以了吧?”

成朗见林婉儿一脸的狐疑,以为她不信,瞅着左右无人,自怀中掏出一卷卷轴来,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不信你看看。”

安寿咬牙,别过脸去,好一阵才蹦出一句,“拿了东西就走!”

臣妾的错……都是臣妾的错……”

夏日的暖风,吹在微湿的肌肤上,依旧带了丝丝凉意。林婉儿于是扯过手边的一张薄锦,替他盖上。

风过,颗颗珠玉翩然落下,隐去了踪迹。

一进凤仪宫,林婉儿就感受到了屋里骇人的气压。

“这个问题,”成朗吐掉嘴里的骨头,伸手去掰鸡的另一只腿,“说实话,我还没认真研究过。”

毛驴慢慢地踱进皇宫附近的一个小树林,林婉儿走进去,打开包裹,将宫女的衣裳换了,将

只一句话,说完便走了。

“回娘娘,寻芳园。”

“是吗?”安寿斜眼看她,“朕怎么没看出某人脸上有半分感激之情?”

“回少爷,夫人上茅房去了。”李卓恭敬回禀。

“有没有叫人跟着?”安寿问。

“呃……”李卓愣了半晌,终于逼出一句,“小的失职。”

好在安寿并不十分追究,起身下了床,衣裳收拾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他吩咐道,“叫厨房给夫人煮碗热甜汤。”

“是。”李卓领了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