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这位大哥。”林婉儿行过礼,继续往前走。

那男子浑身血迹,一头乱发遮住了脸。

美人笑得更大声了,“姑娘?”手腕轻转,她用马鞭挑起林婉儿的脸,笑得妩媚,“不瞒小兄弟,我很多年以前就不是姑娘了。”

她还真会交“朋友”。安寿苦笑,吩咐道,“都赦了吧。”

他不想喝茶,只不过想借此压压体内犹自汹涌的怒气。林婉儿身边的人八成都中了她的蛊,不先搞清楚自己怎么三更半夜被人从床上送到这里,倒先计较起他的长相来了?好看?居然连说辞都一样!

林婉儿一路往西,但凡遇到乞丐,都会停下来,低声交待一两句,然后继续前行。

“过奖……”安寿有些招架不住。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俯视众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老妇人用目光从头掂量到脚,仿佛身上的每一块皮肉都被人称量过到底几斤几两一般。

“想去哪里?”安寿抢过正要走出马车林婉儿,面色微沉。

安寿笑着点点林婉儿眨也不眨的小眼睛,“你家相公如何?”

沉默一阵后,只听颜雪幽幽的声音响起,“而今他的身边,只有婉儿姐。若是回了京城,便又不同了。共苦虽易,同甘,怕难。”

林婉儿敛了笑,正经地摇了摇头,“假的。是我想跟相公说会话。”

方才未及细看,现在才发现床上人容颜俊美,竟比他还胜上三分。而床上人眉宇间那股宛若天生的贵气与威严,又是偏于阴柔的他万万不能匹及的。

“颜雪带我进城,继祖留在马车里看行李。”林婉儿干脆地交待完毕,就等着颜雪用轻功带她进城。

只有颜雪?“那……我呢?”范继祖指着自己,好不委屈。

知林婉儿在开玩笑,陈子强一颗悬着的心还是稍稍落下了。本还想交待一声范继祖不许欺负他姐的,转念想想,以范继祖的性子,只有他姐欺负他的份,也便作罢了。

说完敛了笑,抬头看天上云层聚聚散散,轻道,“天色好怪。”

“报官?”林婉儿微扬的语调自身后响起,“而今提着药箱,赶来救她的人可是你呀!范大夫!”

没料到她却在它松手的一瞬,迅速地扯下了它蒙面的面巾。

铺纸,研磨,提笔。思忖片刻后,林婉儿笑着落笔。

“我会对你好,比对我娘还好!”

林婉儿笑,语出惊人,“我跟你赌。”

道上突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路过她时踉跄地摔了一跤,狼狈爬起后,匆匆地跑开了。

林婉儿松口气,转头望向门外,不觉眼前一亮!

唉……林婉儿单手托腮,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群小混混会不会太会挑时候了?

“这么说,成大哥要升官了?”林婉儿笑着接道。

安寿蓦地起身,猛地一掀床单。

“放松,慢慢地呼吸。也许,能保住胎儿。”林婉儿轻声道。

林婉儿微惑,但还是很配合地朝他走去。毫无预兆的冷落,然后是无声无息的出现,个中原因,她不想花心思去猜。

“娘娘别恼,”银环见林婉儿眉头紧锁,以为她还在为乔佳碧心烦,忙安慰道,“喜嫔娘娘那是嫉妒!皇上每天都来凤仪宫,宫里哪个娘娘不吃味?喜嫔娘娘是新人,没尝过娘娘的苦头,才会冒冒然跑到凤仪宫来闹。”

“宝儿乖。”林婉儿替他擦去蹦出来的泪花,“很快的。至多三五个月,我就能跟以前一样闲了。”

“汪宝儿!”成朗佯怒,“你敢殴打成大捕头,不要命了!”

“秀秀姐是读过书的人,我可说你不过。我也不耽误你出宫办事,这就给你牵小毛去!”

“我还没说完,安恬。”林婉儿微笑将她打断,“当你的头脑足够聪明的时候,有些工具,你便不屑使用了。”

林婉儿望金铃一眼,然后道,“金铃来说吧。”

林婉儿对他笑,带点谄媚,“臣妾身体不适,礼数就免了吧。”

看似淡雅实则华贵的淡青长裙,将她灵动清婉的气韵展露无疑,金色镶边的米色围腰,重在突出了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她的长发高高盘起,却只挽了一个极简单的流云,素妆淡抹,恰到好处的装点让她宛若一个出尘脱俗的仙子。

林婉儿更高兴了,“这些日子苦练酒量,还是相当的有成果的。”她自言自语。

林婉儿望定了她,“把头伸过来。”

“天气不错!”林婉儿看窗外阳光正好,不由感慨道。

轻纱撤去,众妃皆忍不住惊叹出声。那是一尊一尺来高的白玉观音像。玉观音神情雍容慈祥,姿态典雅,玉身无暇无缝,显见是由一块完整的玉石雕制而成。更奇的是玉像底座,是淡淡的紫色,正好落在观音足下的莲花宝座上,隐隐间,似有飞升仙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