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也随着门的声音而颤动。

“他妈的,想上学?老子养了你十七年,你还想去上学,你以为天上会下钞票吗?啊?!哦,我说昨儿晚上手气怎么那么差,原来他妈都是你个小兔崽子咒的,小杂种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滚······”门关上了,门终究还是关上了,这道门,从此隔了两个世界。依旧还是能听到阵阵那粗鲁的咒骂声和妈妈嘤嘤呜咽的哭泣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只因自己丑吗?望着那扇门,那扇看了,摸了十七年的枣红色松木门,上面还残留着春节自己贴上的“福”字,金黄色福字已微微泛白,红色的底纸也褪去鲜亮的色泽。妈妈告诉我把福字倒贴是说等待着福到,门框上还有那副破败的对联“迎春接福福临门,招财进宝宝到家”横联是自己站到椅子上贴的“和顺满门”,苦苦笑了两下,却不知泪水已散落满地,心已不再痛,为何还听到那清脆的破碎声。脸颊还在灼热地疼痛,手中死死抓紧那张皱巴巴的通知书,好似握紧了自己的命。踉跄向后退去,轻轻抚摸那棵洋槐,它,历尽劫磨,阅尽沧桑,白色的花开了几十次,物亦是,情亦非。槐树下曾经埋葬了自己的辛酸和泪水,也孕育了自己儿时的梦想。多少次被同学嘲笑,在它身边痛哭失声,多少次被爸爸打骂,在它身边抚慰心灵,今天就此别过,不知何时它还能聆听自己的心声。

常言“七月流火”,却不知今年的七月为何还是如此地炎热,看看那有些黄的白色t恤和破旧的牛仔裤,再次回望望那成长的地方,虽然有太多的泪水,毕竟是生长了那多年的地方,如今却要踏上他乡,心中仍会阵阵凄凉。中午的阳光火辣地照射在我的脸上,心中却是冷冷的,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再次看看那张浸湿的通知书,转身没有了任何的犹豫,那葱郁的洋槐已不再是我温馨的港湾,或许此后将只有“知了“与之作伴。

走在那深幽的小巷,偶尔有人匆匆而过,仿佛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抬眼看看前面,天和地都是灰色的,砖和瓦也是灰色的,临街的墙几经风化,几经修补,刷过黑灰、白灰,涂过红漆,书写过不同内容的标语,广告的,警示的,又终于被覆;风雨再把覆盖层胡乱地揭下来,形成一片斑驳的杂色,融汇于灰色的笼罩之中。路旁的树木苍黑,瓦楞中芳草青青。从梦中醒来,这个世界已不属于我,我的明天还淹埋在层层雾霭。我知道从此我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在黑暗的隧道中踽踽独行,就像被上帝遗弃的孩子,一个唇裂的无辜可怜的孩子。

撰着那张通知书,从此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这里有自己熟悉的车水马龙,有自己熟悉的高楼大厦,还有自己更为熟悉的中心广场,这里承载了我三年的高中时光,这里有我三年来走过的影子,同学的欢声笑语好像仍在耳边,校园的那个土坡好似还在飘荡着自己练习音的声响,图书馆里也似留下自己孤寂的身影。如今驻足故土,却仍感慨万千,我的人生曾经在这里结束,现在它将要从这里重新开始。

“什么?你想应聘家教?不行不行,我们已经招满了,对不起啊,走吧走吧。”应征人员一脸的不耐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找份工作竟是如此的难吗?想要去下一家试试,忽然想起简历忘了拿,回头走到门口,“就那小子长的奇奇怪怪的,他当老师把人吓走不说,那我不是赔大了吗?丑八怪!”心如同坠入万丈冰窟,强忍满眼泪水敲门,破裂的唇口一阵阵抽搐。颤抖着双手轻轻扣响本已向自己关闭的门,“进来!”开门进去,“先生,不好意思,我的简历。“在泪水流下之前便慌忙离开,徒留下一屋人的尴尬。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世俗的热潮冷风,今天却还是这般仓皇而逃。

家教,酒店服务员,传单人员,都在不断上演相同的场景,难道外表竟是如此的重要吗?我的人生就要在此结束?我的噩梦仍旧没有结束,我还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能就此放弃。望着城东郊区那仍旧建设的楼房,心中依然有了主意。

“阿文啊,你今天就休息吧,挣钱就是在重要,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看你那小脸,煞白煞白的。”

“刘师傅,不要紧的,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没事的,您老才要注意身体。”我擦擦额头的汗珠,朝刘师傅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知道只有在工地别人才不会介意你的长相,只要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就行,只有裸的体力剥削。刘师傅也是一个苦命的老人。年过花甲还要承受负荷的劳动,只因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苦苦为两个儿子操劳了半辈子,却因财产问题被两个儿子拒之门外。他的慈祥和关爱,让我平生第一次感动,没有任何的虚伪,如一缕清风拂过我的心田,在燥热的夏季带来一丝清凉。他自己苦苦硬撑,却还时时关心周围的人,才相信世间或许有真情的存在。

“可怜的孩子·······哎!”刘师傅转身离去,眼中有同情更多的是关爱和无奈,他也是世上无奈的人之一,他没有能力帮助太多无奈的人,只有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祝福。蹒跚着步履朝门口走去。

大家或许无法想象移动的板房里那残人的景象。一间屋子里住了十二个人,都是大家熟悉的的上下铺,或许有人会说这很正常啊,我们上学不也是这样啊!是那种可以移动的铁床,如果一个人动的话,会牵一而动全身,整个宿舍里都会吱吱哇哇作响。特别是在大家忙了一天想要好好地休息,如果一个人在那不停得动,全屋的人都会受到影响而无法休息,都是些粗俗的庄稼汉,会不时的引战争,夹杂着在所谓的“民间”广为流传的粗俗话语。躺在那活动的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接受者那矮小的房屋闷热的炙烤,汗水流进眼里,顺着豁口流进嘴里,滴落在混有汗味的床单上。地上清一色的黄色安全帽如果大家注意,安全帽你会现有三种颜色,红色,白色,和黄色。红色的呢,就是领导视察时为安全起见佩戴的,而白色的就是所谓的技工在工作时为了区分普通工人戴的,显而易见黄色的就是最底层的工人平时带的了,每个床下面散落一地的啤酒瓶子,歪歪斜斜的。或许在他们看来当又累又饿又热的情况下,一瓶冰镇的啤酒简直就是世间美味,爽到了极点。他们每天都在行使着最原始的劳动,只为远在他乡的家人的期盼。

为了心中那不灭的希望,我每天在汗臭和疲惫中麻醉自己,可能很多人都已经遗忘了这部分人的存在,但真真实实的他们每天在社会的底层活动。每天的零工看似简单,工资也是最低的,我却忙的不知所措,眼看着假期已经过了一半,每天五十,除去伙食费,也就剩下四十左右,离学费还差很多,这该怎么办?心中不免暗暗焦急。那些有技术的工作自己又做不来,但是这样的工作又拿不了那么多的钱。

在不安中又过了一天,照旧每天六点起来,两个煮鸡蛋一杯开水,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仓库,去接受董工的分配,那个胖胖的四川男人。说实话他人挺不错的,每次给我的任务都不是那么的重。“今天在分配任务之前呢,我说件事,再等几天呢上面要检查进攻程度,我们商量了一下,一定要在表面上弄好,意思也就是说呢,一部分人先要暂停手中的工作,去房外粉刷,每天呢是七十五,这些天的工呢,单独计算,谁想干呢,现在报下名。”抖动满脸的赘肉,他声情并茂的想要说服这些“无知的”民工。

““哇!七十五呢,还真不少嘞!你报不报,你不报我可报了哈!”

“你们没听说吗?俺们村那铁蛋就是在室外粉刷不小心掉下来摔死的“

“真的?假的?“

“咋会是假的呢?他的尸体还是俺帮忙埋得哩!你不知道有多惨,脑瓜子都开瓢了,哎呦呦,真叫个惨啊!“

“啊!这么危险啊,俺闺女还等俺挣钱上学嘞,俺可不想弄个没头尸回去!“

“是啊是啊!俺也不干!“老董一句话结束,下面乱成一锅粥,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说的他的脸一阵阴一阵晴的。

“我去!“嘈杂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循声望去,见一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开裂的唇口露着洁白的牙齿,皮肤晒得显得有些黝黑,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眸子坚定清明,闪着与年龄不符的光彩,喉结随着声音抖动了一下,宽大的蓝色工作服裹着那瘦削的身体,走动时也会随风摆动。人们的眼中多了不解和惊讶。他们不解如此年龄的孩子为何会来此地,更迷惑为何他会不顾生命危险来接受此项任务。

“阿文······’好心的刘师傅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朝他再次微微的笑了笑,“刘师傅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好!”董工也不想知道原因,只要他的任务完成就行,语气间不觉流出了些轻松。虽然这个年轻的孩子让他有恻隐之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机,他只有选择了同情和无奈,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项多么危险的工作。

我并不是想要呈一时的英雄,该项工作生的意外的概率会有多高,我不是不知道,但是为了自己的梦,只有放手一搏。

“阿文,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要去了,前两天脸色白我就劝你休息,你不听,可是外业粉刷是坚决不行的,你难道自己没感觉身体不舒服吗?你看看你的脸,哪里还有一点血色?’刘师傅一脸的焦急。

“没关系的,刘师傅。我年纪轻,精力旺盛,就是这几天天气太热,再加上又有点累,所以没事的啊!您老放心吧!”也不知为什么这几天老感觉头晕,有时还会感觉恶心,只觉得会是中暑或者是血压有点低,也就没太注意。

哎!这是怎么了?手上咋会没劲呢?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系上了腰中的带子,自己被一点点吊高,今天是十八楼。豆大的汗珠布满焦黄的面庞,看着越来越小的地下物,我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近了,近了······何时眼前竟是一片模糊,太阳依旧火热,如此耀眼的光芒,周围还是一片灰色。不知为何,腰中的带子越来越松,手想要紧紧抓住绳子,孰不知一切皆是无用,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不觉间手与绳子摩擦,身子向下垂去。再次努力的睁开眼,看到天上远远的那片云朵也越来越远,耳中还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今天不是没风么?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结束了也好,在现今的生活,已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了,无奈,闭上了双眼,就此告别这个灰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