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派人回王都,禀报王上月国起兵嘉峪关。”孟仲镇定的吩咐着一旁的副将。

这些日子来他们都是日夜兼程,少有休息,难免都有些疲乏了。此时天已将暗,他们行走的路线又是偏僻的山道捷径,若是入夜,到是更不易行走了,为的女子似乎也想乘着今夜好好修整一下,明日再继续赶路。想罢,她右手一扬,将马缰一提,□的马儿朝前又奔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而她身后的十数人也悉数停了下来。

卓泠抱着琵琶走到窗旁将窗子推到半掩,取过一张锦凳坐了下来,手覆上琴弦,五指一张,华丽的曲调缓缓流逸而出。

秋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耳尖的他,听到身后传来一丝轻若游丝的舒气声,只能无奈的走了出去。

“烈,你怎么来了。”星琉殇挥了挥手,一旁的宫女内侍皆躬身退了下去。

星国的宫殿没有月国的华丽繁复,却自有一股清雅别致,每一条柱廊每一个飞檐角都是精绘细雕,表现出了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不……。”天纾一身惊呼,手中满弓的箭矢破风而出,但还是迟了。在北雪望向她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堪堪一侧身,长刃从他的后背贯入,穿过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那个星国的将领亦被一箭封喉。

“采芝啊采芝,你怎能如此狠心让爹爹白头人送黑头人。”甯广口中絮絮咛喃,身体在孙女的搀扶下依旧微微颤抖,当看到爱女身前的居所,那铺在床上折叠整齐的锦被,那窗格子上她亲手剪下的窗花,那梳妆台上散放的几支珠簪子,行行浊泪控制不住的落下。

“月都有消息来吗?”月羞嫣接过洛儿手中的丝帕,轻拭了下唇角,问道。

只见月修容一手撑颊,双目闭瞌,修长的双指上还夹着一粒白子,似乎是在细细品位方才的浩渺醉音。

如是侧过头望着他浅笑道:“就我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琴技能不退步就是万幸了,哪还指望进步啊。”说完抽出袖内的丝绢替他擦掉额角沾上的雨水。

都卫府门口的守卫知道他的身份没敢阻拦他,他便直入后厢庭院内。若是平时他这般莽撞肯定是会被阻的,只是此时鼎城所遇非常之时,府内的人哪还有人敢管他。到了张都卫的后院,门口便有八个侍卫提刀护立在一旁。

那个内侍听公主如此呵斥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话都要讲不利索了。

只不过两人都不想力战,手中皆留有了几分余地。

回到屋内,卓泠便坐到梳妆台前,卸下装容,绾髻一散,一头流瀑般的长便直直垂了下来。

程嵩一惊,诧异道:“八万军队,楚王竟然并非自己指挥?”可那飞舞着的鹰旗确实是楚王的帅旗呀。

随着他声音的低落,四周众将士们皆是高声呼喝道:“有敌无我,死战不退!有敌无我,死战不退!”

“你说什么?那1500骑兵……。”凰羽桀惊诧道,那些都是精骑啊,而且领将还是自己的心腹,难道要他当作什么都没生?!

不待她回过神来,空寂的山道口内突然响起一阵高声诵吟的话语,似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处可循无处可倚:“瑞气千重,光普三界。以执修罗吾王之念,行汝之心想意动,上可览视天地,寻魂于奈何。下可保家世兴旺,人丁昌隆。”原本缓缓而念的话语忽然变得急切了起来,似乎是一段段咒语快的重复念转着。

西岭目色一寒,心中却是一松,看此人着甲标识应是领军之人,斩了他就不怕他们后续之兵了,一次小小的奔袭是不会同时出动两将的。

“恩……。”墨天祈轻哼了一声,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一手撑在额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眉心。

西岭细细的想着,出了马道口,便是鄂城西门,那里并不是贸易集散点,因而人少,驻军也少,而且与连着城墙的地方正好切成一个死角,若是人少的话就是偷偷摸上来都有可能。以前闭关的时候,这种事情并没有少生过。只不过这只适合人少,但如果大军的话……:“难不成搞偷袭?”

“来了?”倚靠在树干上,叉着双手等了她许久的夜引幽,轻言一语。

“公主,洛儿替您把这幅画裱起来吧。”那个侍立在一旁的彩衣宫女凑到公主身旁附在她耳边轻笑道。

“是吗?”如是淡淡的说道,眼神落在了远处,似在眺望着那不知在何方的彼岸,凝眸似水的双瞳中渐渐泛起冰霜般的寒意,口中缓缓诉道:“当年到底是何种力量遏制了四国的蠢动,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麽?”

月修容接过那杆金秤,口中轻舒了一口气,嘴角边扯出一抹淡笑,手中紧了紧那杆金秤往床榻旁走去。

人尚未走到崇政殿,便见殿门口跪了一大票内侍宫女,还有满地的画轴。秀眉微微一挑,便已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了。

月修容抬望天,只见原本飘着几朵絮云的天空忽然被层层阴灰低暗的黑云给遮挡了起来,整片草原刹时变的灰蒙蒙的一片,像是暴风雨欲来的样子。

那赶车的男子见归邪走了出来,不免打趣的看了他一眼。

那三人身上到底谁藏着瑞凤鎏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时兵分三路不过是想要迷惑了敌人的判断而已,他们设想虽好,只是可惜碰到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依旧没有反应。

“意外意外……。”如是打哈哈的笑道,若是让皇兄知道这都是自己一手安排,怕不气的不再理她了呢。

“哦?”如是狐疑的接过那块白帕,触手丝滑,冰润莹洁,如此质地应该是用冰蚕丝所制,此亦为皇家御用的贡品,记得这白帕只有两块,一块在皇兄这里,一块便在自己这里。如是眼神淡淡一瞥面前的花樱,只见她垂敛目,静静的立在那里,不言不语。如是单手展开那方白帕,一行行小篆跃入眼中。

“混蛋,混蛋,一群没义气,没仁义的混蛋。”一个穿着休闲服,头戴一顶贝类帽的亮丽女孩口中碎碎念道,要不是她身后背着一把碍眼的桃木剑,此时的她看起来只是想去郊外游玩的普通女孩子。

“花樱姑娘,你不如就实话告诉我吧,皇兄是为何受伤的?”如是缓缓渡到桌边,将那青瓷碗轻轻放下,背对着花樱出口问道。

被她如此一问,天纾到是忽的一愣,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个西岭将军性格到是挺……爽快的……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好感。

“他?”夜引幽不解的问道,是谁那么大面子可以让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下厨作羹汤?

“父王后悔吗?为了月氏王族能征服天下,空任儿女情长逝流水。精心设局,步步试探,只是为了让我明白权力于我是多么重要吗?甚至不惜牺牲你心爱之人的全族,那里可是也有你的儿子。”缓缓诉道,神情语调依旧波澜不经。

“母后,儿臣先告退了。”思量了片刻,他决定还是先跟上舅父比较重要。微一揖身,便转身离去,还没跨出几步,后面便传来静后淡然的含着一丝暖暖的话语。

“连你都想不到吗?那想必月世子定也想不到吧。”话语清越,语中似含着一丝笑意,伸手拿过桌上方才天纾正在看着的书卷,捧在手上翻越了起来:“莫吟兵法……莫吟……真是个奇女子呢。”如是口中喃喃说道,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叹息。

“不管你呆会是否会后悔,至少你现在犹豫了。那么也不枉我亲自来见你一面了。月公子……往后再遇恐怕咱们必须得对峙而立了,希望月公子到时不要犹豫。”红袂话语清幽,手轻甩过身前的长,推开窗子,人如轻烟般跃出。

“哦?这陶罐那么厉害?别是你危言耸听吧。”凤如非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莫非这陶罐上抹有剧毒不成?就算有埋在地下这么段时间也该化了吧。

“不错,始帝赠予郡主此佩,并定之以诺必倾心相许,从此只得郡主一人,而郡主则赠予全部兵权,始帝这才得了半个天下并得以与东迎澈抗衡。如此,月世子可明白了本宫的意思?”如是敛去脸上的笑容,神色庄重的望向月修容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对了,差点忘记正事了!花樱抱着铜炉站起身,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宫室:“我们要到里面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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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公主前往旒廷水榭。”月修容手一挥,作恭请之状。

“怪不得长那么像。”如是喃喃说道。

“王兄曾经说过,这天下不会是我们墨家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王兄无意于这个天下,那么这个天下于我来说那就不值一提了。”天纾淡淡的说道,这绵延万里的大好江山在她心里居然及不过他哥哥的一句话。

“姑娘且慢。”月修容赶忙喝住她。

“这个汾酒,禹州老窖,华竹叶青,桂花醉……吓……还有你们月国特产的华落酿,我都要。”素衣女子手指在面前一坛坛大酒缸上起起落落,而酒铺的伙计则是拿着一个个酒葫芦赶忙帮她装着。

一蓝袍男子手持书卷负手立于山顶,眼神落于远处,虽然眼前的百花能尽入眼底,但是更远的却如何都看不到了,他站的到底还是太低了呢……风缠着花香飘过鼻端,浓烈而馥郁却不如那抹淡香来的怡人。

月醉阁翠湖中唯一一个没被灯光照到的黑暗角落里,轻盈飘出一抹红色的身影,似踏水而来,飘逸而落,一袭红绫抹胸,外罩轻烟红罗纱,凌波广袖随风轻扬,藕臂微露,莹白如玉,右手背上似画有一朵红莲,娇艳而。薄纱长裙及至脚踝,随着柳腰轻摇移摆,隐在纱裙后的修长美腿若隐若现。

取出一个棋盘放于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