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爷爷一身严谨的藏青色中山装,戴着黑色圆边框眼镜,梳着古板的六七分头,紧皱着浓密的眉峰,正伏案奋笔疾书。整个人与这个华丽的背景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果是延安的苦寒窑洞为背景反而会让人赏心悦目。

“你就是‘天使宝宝’?也不过尔耳,哼~”恶魔男孩深灰色的瞳仁里闪过鄙夷与唾弃,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和紧贴皮肤的雪白衬衫,更衬托出他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让我这个从小在篱笆墙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乡下“小孩”有种天壤云泥之隔的悬殊感觉。幸亏我有着成人的思维,不然很容易陷入自我唾弃的自卑之中无法自省。

“哥哥知道卢慧小朋友舞蹈跳得特别的棒,所以才送芭蕾舞鞋,它不好看吗?”我对某人恬不知耻的自称“哥哥”保留意见。良承平拿起小巧柔软的芭蕾舞鞋翻看,他就算是想破脑壳也绝对想不到异于常人的“大脑勺”有时候想问题就是这么的偏门。

“你这是嫉妒!嫉妒宝弟弟比你可爱,比你有才,比你胆子大!”芦荟萝莉一骨碌站到椅子上,一手扶着椅子的靠背一手叉着腰,鄙视的望着车座后的顾玲玲。天之骄女的顾玲玲气得小脸铁青,“嫉妒”是女人最大的软肋,也是禁忌。骂女人“善嫉”在这纯朴古风依然盛行的年代,那是很严厉的指责。

“欢迎您来到香港国际机场,外面的气温是二十六度,请系好您的安全带,直到飞机完全停止。。。。。。。”耳边响起乘务员温馨的提醒,透过舱窗玻璃能隐约看到雾气朦胧下这座美丽的国际大都市。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交通干线像一条条漂浮的彩带,穿贯郁郁的苍莽大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直插云霄。象征香港蒸蒸日上、节节攀高的中银大厦尚未落成,那是**十年代不数隔江而望的“冒险者”梦想与淘金的天堂。

“长,军区的几位领导要见您。”小陶秘书体贴的将李固爷爷搀下车,附耳汇报工作。李固爷爷略一沉吟后扭头对我说,“宝宝在这里等一下李爷爷,李爷爷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小陶你就在这里陪宝宝聊聊天。”小陶对李爷爷的安排是有意见的,可是看到李固爷爷脸上春风拂面的笑容,小陶耷拉着脑袋不敢违抗。

吃饭洗澡直到晚上八点,之后开始背诵一些敏感问题的标准答案,防止在崇尚自由言论的香港折腾出些不可收场的闹剧。除此之外,临场机变能力的培训由顾师太亲自负责。直到晚上十一点,一个个累的像脱了水的小萝卜干一样蔫蔫的爬上床,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早上五点。

“葛大勇!知道这次比赛的意义吗?”顾老师没再瞧小陶秘书红的脸色,扭头俯视着脚下豆丁的我,语气平板毫无起伏。要是一般六岁的娃估计早就吓得尿裤子哇哇大哭了,跟个小屁孩谈比赛的意义无异于跟个母猪谈上树的可能性。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中年老师,心中腹诽,脸上故意现出一点点紧张之色。

“好大的箱子!这次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一脸兴奋的望着“制服青年”手底下同样深绿色制服笔挺的四位壮汉将一只巨大的木头箱子抬进院子。动作干脆利落,神情如出一辙的刚毅冷峻。就是再过三十年,邮政部门也出不了如此高身体素质的邮递员,倒是有几分军人的铁血自律。

“爷爷,宝宝不要挨打!”我知道接下来的三十年中国将是怎样的翻天覆地,我也知道软实力将会在国际战略中占有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二十一世纪“货币战争”已经是全球人类共知的新型名词,人民币被强制升值,闹得全球热钱大量涌入。几乎垄断全球稀土的出口市场,有效的遏制黑暗中叫嚣的“鹰爪”。没有硝烟的战争,依然战火纷飞。

我趴在石桌上拿着李妈妈送的水彩笔正在酝酿感情,打算给李熙卿来段深情并茂、感人肺腑的长篇情书。却意外的现这算命道士的精湛演技已臻至化境,坐唱念打无一不精道,令人叹为观止。心中无限感慨:幅员辽阔的中华大地上果然是卧虎藏龙,我这点微末小技尚需时日多多磨砺。

“呃~~~”

“请问谁是李熙卿同志?”院门外走进来一位穿着深绿色制服的青年男子,手臂处贴着“邮政”的袖章。严谨温和的眼神快的在院子里知青的脸上扫过,随后向站起身的李熙卿点头示意。

火正“劈里啪啦”烧得旺盛,坐在一旁的秦大叔将散落的柴禾填进火堆里。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他雪染的双鬓,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似乎注视着前面跳动的火苗,又似乎透过这飞舞的火花看到记忆深处的纠缠。

“爷爷怎么迫害小叔了?!”故作义愤填膺状,大有六亲不认的浑然正气让葛援朝小叔叔不禁悲从心起,开始痛斥爷爷的**霸道。而萝卜头一样的小叔是如何在强权统治下悲惨的生活了整整二十年,想想一把辛酸泪,更与何人说。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您是——”石磊作为组长率先站起身,迎了上去。

“啊?!有钱?!”石磊疑惑不解的望着我。

“宝宝!我差点被你吓死!”我刚下场就看到石磊一副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半蹲在我面前,“宝宝知道什么是群众演员嘛?!群众演员是绿叶,要无私的为红花做铺垫!而现在宝宝要做的是当好这片绿叶,绝对不可以没事劲想着开花!”石磊抓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着一大堆的绿叶红花,搅得我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表哥!”杨鹏的感情激烈奔放,在饱含亲情的呼唤中,冲上前去紧紧搂住有些不适应如此亲密举动的石磊。两个十几年没见面的“表兄弟”在战火硝烟的年代里,在这间老旧的卧室中哭成了一团。台下大部分妇女同胞掏出手绢抹眼泪,男同胞用掌声掩饰自己内心的伤感与喜悦。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之前你没正面回绝石磊,现在突然撂挑子,会让人觉得你很不靠谱。”我煞有介事的劝诫李熙卿,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睛,我有种被窥视的心虚。

“没想到一别五年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葛和平!”五年前的汪直懂得隐匿自己浑身阴森的气息,五年之后的汪直是一条龇出獠牙的毒蛇。如日中天的人生际遇让这个几近中年的男人充满自信,所以他敢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简爷爷下狱!

“宝宝真是爷爷的福星!哈哈~~~”简爷爷开心的托举起我的身体在地上转圈,“哈哈”爽朗的大笑声充溢着狭窄的牢房,久久的飘荡。

简爷爷很配合我,不时出“啊!”“!”的附和声,表情全神贯注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担忧。这让信心十足的我对未来的职业要求从人民教师衍生出另外一个更具光环的职业:巨星星!向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头衔出强有力的挑战。

“宝宝,你是不是该好了。”爸爸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我就托大,叫你继海了。”爸爸拍了拍孙继海的肩膀,一脸的“兄弟情深”,“继海兄弟就帮我添柴加火,打个下手吧。”

“黄姨——”爸爸抱着我急急忙忙跑过去,看着眼前只有短短一年不见却苍老憔悴如斯的亲人。父亲涨红着眼眶一度哽咽的别过头去,男人的自尊让他不愿意也不能用眼泪来表达心中的酸楚。

“简院长一个对月前就回来了,是被囚车押解回来的。”吴晓玲嘤嘤的哭着,站在一旁的父亲面色阴郁,握成拳的手指关节隐隐的出骨骼挤压的“嘎巴”声。而我也在第一时间想到和何珍有某种裙带关系的革委会主任,那个叫汪直的半人半鬼。

“夏燕!这里离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拖拉机上一位打扮比较入时的中山装青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孔夏燕。孔夏燕今天身体确实不舒服,爸爸几次打算将自行车后座上的杂物搬下来自己扛,腾出地方来让孔夏燕坐。奈何李熙卿的一张冷面,就是孔夏燕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坐上去。

“袁立家患白化病的小狗崽!”石磊大吼的一句,震得寂静的小河村一阵狗鸣嘶叫。

“李熙卿答应宝宝的事情永远做得到!”李熙卿低沉的话语像一颗颗螺丝钉一样将我忐忑的心神重新固定。连我自己紧张得一身的热汗,都浑然不觉。

“后来多亏了我英明神武,让这别扭的父子两个最终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从此老葛家又恢复到以往的幸福生活。”我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虽然自己的英伟事迹被严重缩水,听着像在讲童话故事,但是这不影响我表达的意思。

“草药是宝宝摘的?”李熙卿捧起药罐试探性的抿了一口,清新微甜的口感让李熙卿紧蹙的眉头渐渐放松了下来。一双犀利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我,而对面的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浑身凉飕飕的钻风。

“不——不是的!”王雄急得同手同头的急摇摆,喉咙里出小兽受伤的悲鸣。一双胆怯得从不敢与人对视的眸子此时正哀求的望着我,灶膛里残尽的余晖晕染了那张苍白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王雄很阴柔。

“宝宝,先松口好吗?”石磊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才惊觉自己嘴巴里正咬着石磊的手背。难怪烤鸭变成猪脚掌了,原来是南柯一梦!我嫌恶的赶紧松开牙关,连鞋子也顾不上穿,急忙跑下床,拿起爸爸的隔夜茶就“咕咚”的漱口。

“她真的没要推荐表,但是我知道她想上大学。”葛援朝红了眼眶。

“你张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爸爸无奈的瞅了我一眼后,神色凝重的低声问道。

我扭头看向天际,一大块乌云正缓慢的遮掉大半的天空,微弱的金色光芒撕不开来势汹汹的,苍茫大地立刻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夏日狂风带着泥土的沙砾迎面扑来,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很疼的!”小孩子的神经敏感,些微的刺痛就能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摸着自己粉嫩的脸颊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熙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完早饭,我亲自跑一趟。”李熙卿说着眉毛一挑,轻松随意的说道。父亲眼里掀天的大事件,在他眼里俨然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我眼睛一亮,知青摸到那里,被逮到也是好奇心泛滥。再说李熙卿这家伙腿脚如此的利落,跑路也比别人快很多。

“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也许表达方式不同。”父亲不知道眼前年轻人身上到底生什么事,但是第一眼看到他就有种遗世孤独的冷漠,是个内心深处隐藏着太多艰涩的男人。

“为什么?”这有什么禁忌的,心中鄙夷。别说交配这么书面文雅的说法,就是做爱、性x、sm咱也是了解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