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成语都讲不好的‘大脑勺’一般见识!”顾玲玲抱着手臂,姿态高傲的扭头打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是她嘟起的嘴巴和皱巴巴的小鼻头,怎么看这小丫头也不像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

“你是无花果,不开花照样结果。”好像以前有人说过我是喇叭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怪就怪现在的语言太过贫乏,动不动就是祖国未来花朵,不落的红太阳之类毫无美感,毫无想象力的修辞。

“李爷爷,我想去找芦荟玩~~~”其实我现在看到芦荟mm那张面饼脸心里就有些憷,可我不想李固爷爷因为怕冷落自己而让小陶秘书陪我闲聊。虽然两辈子人生我也没弄明白党内复杂的建制,可我知道生活秘书的小陶同志不仅管着李爷爷的生活起居,更是连警卫安全也一并兼任了。

“那你就叫我卢慧mm!”芦荟萝莉很开心的一把拍在我的肩膀上,得意洋洋道,“除了衣不蔽体的芭蕾舞,其他五十六个民族舞蹈我统统都会!”平板能印出胸骨的小胸脯傲娇的挺着,高高扬起的小下巴下一层白乎乎的赘肉。我很疑惑这小丫头片子全身的肉是怎么长得,好像特别优厚她这张面饼脸,导致这娃有点“大头”症状。不自觉的摸摸自己软绵绵的小肚子,心中莫名的伤感:你叫我怎么舍得!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有些胆怯,却执拗的挣脱小陶秘书的护佑,倔强的仰着头,毫不退却的望着眼前气势凌人的顾老师。什么样的孩子最可爱?除了粉嘟嘟的外貌,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让人又怜又喜的品质。

“别傻站着了,进屋坐!”我热情的拉着浑身紧绷的制服青年走进院子,又是倒水又是斟茶的腆着脸乐呵。可这油盐不进的小子反而如临大敌,一双刀子一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粗壮的上臂上隆起的肌肉筋脉微微跳到,真担心这“史泰龙”一样的壮汉会像掐死蚂蚁一样捏死我。

“我懂!”爷爷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祖国繁荣富强,实现四个现代化那是国家大事,事关政治前途我们小老百姓不懂,可有一样爷爷懂:□人是块砖,那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爷爷灼灼的望向李固,坚定的问道,“需要用谁?”

“不好——”算命道士突然“精目”怒睁,掐着莲花诀的骨瘦手指快的变化着眼花缭乱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唬得本就有些心迷的母亲更是笃信不疑了起来。

“扑哧——,呃,我感觉这皮革一定是鳄鱼皮的!”当我走出李熙卿的房门时就看到石磊瞬间涨红的脸,然后有模有样的拿着手里的黑色笔记本问一旁同样嘴角抽搐的王雄。

“宝宝的脑袋瓜子可真是不同凡响!”我得意洋洋的走到李熙卿面前,打算好好的炫耀一番,却被李熙卿一个反手给架到了他腿上。在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时,李熙卿的大手像只灵蛇一般从我两腿间的空挡处伸了进去。

“秦大叔!”自从烧了秦大叔纳凉的棚子,我是一次都不敢踏进他家前屋的那片竹林。想想小胆和大柱那顿爆炒肉丝,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那她也喜欢小叔吗?见到小叔的时候心慌慌的,见不到小叔的时候老想着你,满脑子都是小叔的影子,愿意把她自己的一生与小叔共享。”我每说一句感觉身后葛援朝的背脊就僵硬一分。无奈的叹息,抬头望向空中皎洁的大弦月,也许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

李固推门而进时候就看到十五双悲壮倔强的眼睛和一双水汪汪好奇的眼眸,还有一双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几十年宦海沉浮,李固立刻就明白工作人员没有将目的说清楚,以至于生尴尬的误会。

“对!有钱的主儿不都有点‘二’”我鄙夷石磊的榆木脑袋,群众演员那也是演员,也需要在适当的场合给点适当的表演,为整场的绿叶红花再加点养分!

路过龙吟酒家的店铺门口,我特意微微扭身,来个上半身特写。担心自己一个群众演员有抢镜头的嫌疑,顺带着眨巴着眼睛往内瞧,一副馋得流口水的样子。

“你还死抓着我干嘛?!”杨鹏和石磊走进后台时受到知青们英雄般的热烈欢迎,十几双眼睛看着杨鹏和石磊两个人满面泪流,既是佩服又是好笑。回过神的杨鹏尴尬的望着自己手臂上一只死不撒手的熊爪,红着脸,恶狠狠的向一旁还没回神的石磊低吼。

早早的吃过晚饭,已经是夜色沉暮。在外劳作一天的人们66续续的回家休息,见到陌生的爸爸也都友好的打招呼。爸爸忙前忙后的修补墙体的裂缝,窜上窜下将屋脊上的茅草固定加厚。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灰色瓦砖,一块块的铺到黄奶奶卧室的泥地上。黄奶奶像只勤劳的蜜蜂一样忙前忙后,端茶倒水,逢人还要夸一夸这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干儿子。

“五年不见汪主任却是越的春风得意了。”爸爸笑得很随和,俨然是久别重逢的至交故友间涵蓄的问候,只是微微上扬的语气让这样的问候充满轻佻。

“宝宝你再说一遍?!”听到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像一只掉落的苹果启迪了爱因斯坦无限想象的灵感。简爷爷激动的抓住我肩膀,圆睁的双眼迸射出狂热的激情。

“啊!我尖叫着仰倒在地。”我重复当时画龙点睛的一幕,直挺挺的躺倒在简爷爷的简易床上。简爷爷瞪大眼珠子炯炯有神的望着我,嘴角抽搐,脸色暗红。

“宝宝!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爸爸心领神会的想从黄奶奶手里抱过我,奈何黄奶奶似乎沉寂在她一身中最恐怖的噩梦中难以自拔,死死的搂着不肯撒手,身体不意识的前后摇晃。爸爸只得将我和黄奶奶一起抱住,故意在我耳旁神神叨叨,“宝宝,这次玩得太大了,看把你黄奶奶吓得。”

“恩!”孙继海激动的点着头,开始麻利的收拾露天的简易灶台和一口大铁锅。又一个无辜人掉进爸爸“温柔”的陷阱,我其实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爸爸这个农民身上有种振臂一呼、一呼百应的大侠风范呢?

“瞧瞧这孩子懂事的。”老人家一般都心软小孩子的金豆子,我这边刚一泫然若泣,老人家就很肉疼的抚摸着我的脑袋,“我那个小孙子已经去田里喊你黄奶奶啦。”

“说简院长在支援唐山遭难的兄弟姐妹时,蓄意拖延救治时间而导致多人死在手术台上,酿成重大医疗事故。”吴晓玲哭得很委屈也很不平,她不明白明明大老远赶过去是救人的,怎么会故意拖延时间,见死不救呢!而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句古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爸爸骑着负荷的自行车,在这条高低不平的泥土路上艰难前进,其度不比周围步行的知青们快多少。幸亏有李熙卿这个强壮的替补,心甘情愿的替换下满头大汗的父亲,父亲揉着屁股墩,外八撇的走路姿势总算缓和到正常人类的范畴。

“石磊!你死定了!”我暴怒的大吼。小狗崽!还白化病!

“在宝宝身边让我感觉到自由,无拘无束的放松。从来没人给我如此的感觉,如果将这样温馨变成一辈子的羁绊,我想我会无怨无悔。”李熙卿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我额头柔软的碎,轻柔低沉的声线让人迷醉在他编织的情网中,越陷越深,直至不能自拔。

父子有矛盾如果双方都不坦诚的话,只能让最初的误会越结越深,最后变成怨恨。我不知道李熙卿身上生的具体的故事,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李熙卿正在一点点的原谅自己的父母。我想他们之间只需要一点点的润滑油与契机,而我不介意当这润滑剂。

“傻愣着那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熙卿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我赶紧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跑到九霄云外。

“王大哥知道李大哥感冒了,所以才煮开水的!”看着王雄悲戚惊恐的神色,再继续逗弄他,我怕天打雷劈。所以我天真的眨巴着眼睛,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既然上天让我先吃烤鸭,那我也就不矫情了。我嗷嗷叫的一把抓住烤的油光脆嫩的烤鸭,迫不及待的“啊呜”一口咬下去。

“所以你想跟爹要推荐表给她?”瞧着葛援朝老实了,爸爸严厉的语气稍见缓和。我躲在门后一脸无奈的摇头:讨好喜欢的人是天经地义,但是你也不看看这推荐表是可以拿来讨女人欢心的吗?!幸亏葛援朝不是皇帝,要不然中国岂不是又要出个“烽火戏诸侯”的傻冒皇帝。

“宝宝真聪明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瞧瞧!写得多好!”爸爸赶紧赞叹的望着我手里的小本子,俨然那上面是一举世震惊的“兰亭序”,而不是“葛大勇”三个鬼画符。好一通夸赞,直说得我小脸涨红,胸口隐隐的犯胃酸才堪堪停住。

“快点回去吧,暴风雨就要来了。”张爷爷说着转身向牢房阴暗的墙角走去,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过头,笑眯眯的望着李熙卿慈祥的说道,“照顾好宝宝。”说完还不忘朝我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宝宝认为我会留下蛛丝马迹?”李熙卿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却怎么也无法掩饰那双狭长的眼眸内充斥的愉悦。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非常的冷酷而又犀利,神情癫狂邪肆。

“你路上小心些,别人无须担心,就是隔壁的钱梁明要格外注意。他是革委会的成员,原‘四清’组的组长。”父亲思考了良久,感觉让李熙卿做这件事情影响不大。也就点头答应了。

“爸爸还是觉得宝宝手里的比较甜。”爸爸坏笑着看着我。而我眼睛却涩涩的酸疼,看着自己手里只剩下一半的香瓜。我应该装作不知道,因为我只有五岁,坦然接受长辈的恩赐是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慰藉。

“想打屁股?!”父亲唬着牛眼,我紧张的反手一把搂住自己肉呼呼的小屁股。不说就不说呗,值当吗,为这屁点大的事情就如此恼羞成怒!

“啪、啪、啪!”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愤恨难平之下冲上台去,得这一个浑身被捆、动弹不得的地主一阵掌鼓,刘常福被抽了十几个嘴巴子,鲜血模糊了整张脸。有人带头,台下汹涌的人群再难控制,一窝蜂的爬上高台,于是被缚的两个人瞬间淹没在如狼似虎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