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想不开早就去跳了,还等到现在。”李熙卿看似无情的一句话让我稍稍安心。王雄没道理会在日渐开朗的这段日子里想不开,杨鹏和范齐运因为上次救场的事情,对王雄也算是正眼瞧了。

“小叔你难过了?”小叔!这辈子你是我的责任,你不幸福我就够呛!所以我皱着同样伤心悲戚的包子脸,一步三叹的向小叔走过去。故作坚强的人最怕在感情的屏障上撕开一道缝隙,那样所有的坚忍将会瞬间崩塌,眼泪成为最软弱的泄工具。就像现在的小叔叔一样,他半跪在我面前,搂着我的身体,哭得很伤心。

爱祖国,爱人民,

“多大的事情值当配边疆?!”杨鹏不屑的撇嘴,将会议桌下的椅子拖出来,一屁股坐了下去。看似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杨鹏,手指关节处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那你还在道具酒楼门口鄙视个什么劲?!”石磊据理力争,就想把这抢戏抢镜头的屎盆子扣我头上。我是要朝国际好莱坞展的巨星星,可不能有这忌讳的名声传出去。

“你就是一路人甲?!”这结果太惊悚了,李熙卿居然是最末流的群众演员路人甲!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傻乎乎的看着眼前身材健硕犹如标杆一样器宇轩昂的男人。

“我是常四贵啊!我娘叫周幺妹!这是我小时候舅舅送我的长命锁,看看这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再看看这是我们家祖传的银手镯,上面还有我娘的生辰八字。再看看这——”杨鹏扮演的八路军情报人员焦急的向店老板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

“我——我就不用拥抱了,握手就好。”孙继海红着脸,主动上前抓住李熙卿的手臂一顿猛晃之后迅后撤。看着李熙卿像被□了一样便秘的脸,我“咯咯”的笑了起来。

“宝宝要做九尾妖狐!”李熙卿不怀好意的瞪大双眼,一副你好色的窃笑样。环住腰部的手很不老实的捏着我肚腩上软滑的赘肉。

“为了宝宝每个月的零嘴钱,爷爷也必须好好的活着!”简爷爷紧紧的将我纳入怀中,眼睛却倔强的望着窗外,拒绝微微泛红的眼眶里水雾迷茫了视线。简爷爷故作轻松的调侃没能让我即将离别的伤感得到一点点的慰藉,反而心像被揪出了一块,空牢牢的不着地。

“宝宝是怎么进来的?”简爷爷摸着我圆滚滚的脑袋,感受皮肤下柔软丝滑的头,嘴角的笑容是满足而又悠闲的。

我开动脑筋想着脱困之法,脑海里某个电影画面一闪而过。心头浮现出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再细细的将情节梳理了一遍。我暗下决心:去他妈的面子!心一横,眼睛一翻,仰躺在地。

“有!有!有!”范老爷子赶紧跑回屋抱着一口灰黑色的大肚缸出来,里面还有一根现成的擀面杖。爸爸瞧着这缸的体积和缸口的阔度,满意的点点头。

“哈哈~~~,你不认识我!我也没见过你,但是我常常从你黄姨口中听到你,你是她的干儿子嘛!”老人乐呵呵的将手里的娃娃和煤炉子放到地上,赶紧从旁边一堆柴禾堆里抽出一张有些高低不平的长板凳招呼爸爸坐。爸爸了然的点点头,一张刚毅的老脸也“刷”的红到了耳后根。黄奶奶时时刻刻惦记着我们,而我们却在两位老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浑不知道生什么事,不该啊!

“兔子急了,果然咬人。”我看着周围一撮一撮黑色头乱飞,何珍白色长袍内紧贴着肉的内衣和花色内裤全都露了出来。这年代女人没有胸罩,贴肉穿的衣服能够清晰的露出里面褐红色直立的乳头。周围休憩的人群唧唧咋咋围上来瞧热闹,两个男人打架不稀罕,两个女人扭打一处,其中一个还严重走光,这让从来不知道啥叫激情片的老少爷们无不瞧得眼珠子都翻出来了。

“臭石头!你是组长也不管管他们,任由他们耍流氓,欺负我们女同学!”袁立捂着涨红的脸,急得直跺脚。石磊自认自己还是挺纯洁的,跟着一起笑让女同志认为自己是耍流氓,不跟着一起笑吧,感觉自己不像个男人,所以一阵烦躁的揪着头。

“很晚了,我送宝宝回家。”李熙卿抱起腿上的我,也不问我意见就朝院门走去。石磊急急忙忙站起身,将我们送出院门。眼神干巴巴的望着我,满是恳求之色。

“宝宝身上的奶香味很好闻。”李熙卿埋在我脖颈处深深呼吸,叹出的灼热气流让我浑身颤抖,有些难为情的挪了挪屁股。烫的通红的脸颊上汗津津的,就连一向清明的大眼睛此刻正闪烁着粉红色的星星,变得迷离起来。难怪古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暂且不管用在李熙卿身上合不合适,反正我感觉自己像是燃烧的蜡烛一样,正在一点点的化成一滩水。

“我病好后回家,爸爸和爷爷还别扭了一段时间。”虽然有我的牵桥搭线和时不时的讨好耍乖缓和父子两的尴尬,但是最初几天这对父子真的别扭的让人心焦,“爸爸一开始是怨恨爷爷的,但是等他平静下来站在爷爷的立场考虑的时候,其实那一刻爸爸已经原谅爷爷了。但是就像孩子做错事情被父母当众打屁股一样,明知有错却是很难落下面子低头的。”我糯糯的声线娓娓道来让李熙卿望月沉思。

爸爸不以为意的笑骂石磊小题大做,却对他这种知错认错的直爽个性相当的赞赏。这让一旁趴在灶膛上看爸爸煮蛇羹的我感觉亏的慌。心里盘算着得从石磊那讨点好处,才不枉我在爸爸和爷爷面前替他美言。

“不——不是的。”王雄惊异的连连摆手,绯红的额头上隐隐的冒出了汗渍,头低得直接埋进了单薄的胸膛。看着这样的王雄我无奈又心疼,自卑的孩子在我上辈子三年的教职生涯中常常遇见。

“好的,爹,娘你们也早点休息。”爸爸和妈妈道完晚安后直接回房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旁边床榻上爸爸和妈妈轻声细语的说着体己的夜话,渐渐的沉入梦乡。

“她是知青——”葛援朝被幸福冲昏头脑,不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一凛。葛援朝觉察到爸爸瞬间紧绷的脸,讷讷的有些后悔刚才的得意忘形。

“爷爷最好!”我开心的“吧唧”一声在爷爷笑得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吻。爷爷乐得直接抱起我在房间里玩转圈圈,我“咯咯”的笑得开怀:“以退为进”对付爷爷这样刚直又精明的人,那是百试不爽。

我扳着指头算一九七六年的大事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一年绝对是改变世界的一年。这一年曾经托起垂危的中国摆脱侵略的伟人与世长辞,却也是这一年另一位伟人将会使中国彻底摆脱贫穷落后的百年现状。十年文革将会在这一年的十月彻底结束,然而黎明前的这一刻将是最为变幻莫测的诡秘时刻。

疑惑的是我是压人的命,还是被压的命?上辈子没谈过一场恋爱,暗恋的对象在我看来简直是天上的神,而我只是地上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凡人,重未敢宵想天神的青睐。

“爸爸,张爷爷——”我神秘兮兮的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这瓜秧子还是春天的时候在田埂上现的,后来我偷偷把它移种到这里。一直也没功夫搭理它,天生天养的,居然还是个大丰收。”父亲说着,拿起另外一个香瓜用力一捏“啪”的一声脆响,香瓜裂成两半,黄色的瓜囊水和着淡黄色的香瓜子从父亲手指缝隙中淌了出来。

“交配,产卵的季节。”李熙卿一本正经。

走入这片光驱我便后悔了,露天的集会广场上人山人海,人人高举右手,神情激奋,一遍遍的喊着大口号。周围的树桩上到处贴着红色的长布条,上面写着“打到富农田宝贵”,“打到地主刘常福”,“打到一切牛鬼蛇神”这样白惨惨的字眼。

“宝宝你怎么了?”李熙卿蹲下身子,轻轻将我搂在怀中。近距离的望着那抹黝黑清亮的眸子里,希冀的宝宝瞬间刷白了脸,似乎有太多的苦,太多的迷惘让这娇小的宝宝无力承担,小小的身体虚软的缩进温暖宽阔的胸膛。

“那就来场美女与野兽,王大哥就演睡美人,再选个演王子,其余都演树木甲,花盆乙什么的。”在李熙卿眼神的逼视下,我咀嚼满八下,“咕咚”咽下食物,兴奋的望向石磊说道。

“这是什么?”李熙卿将我抱到床上后,从床底下拖出一只黑色的大箱子,还是带两个轮子和拖柄的行李箱。

“今晚可能没空,最近广播站的事情很多。”旁边柔柔的女生很抱歉的说道。我心里嘀咕,这孔夏燕好像对杨鹏挺有意思的,小叔叔估计要美梦成空了。

“宝宝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迹!”爷爷拿起爸爸怀里我脱下来的衣服,前后翻看,爷爷有些相信我不是落水的。可是小褂前的那摊新鲜的血迹却是一下子让周围的亲朋好友顿时又陷入紧张。妈妈赶紧掀起我身上的衣服,全身检查,考虑到年轻母亲刚刚收到惊吓,也就没有阻止。

“中国传统的水墨画竹刻,你现在有我九成的功力,但是在人物雕刻的立体塑造上你已经青出于蓝。”张爷爷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竹雕递到李熙卿的面前。

“想看!”张爷爷神秘兮兮的问道。

“哼!”扭头不理。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低沉的声音带着嗜血的暴戾,锋利的刀锋又往李熙卿的脖子上靠了靠。我心惊胆战的看着距离自己鼻子只有两公分、薄如蝉翼的刀刃,“咕咚”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感觉到对面男人投过来的阴森的目光,身体瑟瑟抖的缩进李熙卿的怀中再不敢向前看。

“你打算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些?现在好像看不到你爸爸了。”我踮起脚看向远处的阴暗,果然已经看不到父亲的身影,心中有些失落。

“大柱哥你这可是监守自盗。”要是让张大娘知道了又得拿着藤条追着张大柱满村子的跑了。

“哼!”扭头不理,你试试被一个才认识二十四小时不到的人抱在怀里那啥滋味:别扭还缺乏起码的信任度。低头看到张大柱和尤胆两个紧张兮兮的紧随其后,就担心李熙卿将我从他的肩膀上甩出去。心中感激:下次偷吃的时候,尽量让他们两个少背几次黑锅。

“爷爷!”刚好看到爷爷穿戴整齐,很威严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我看到救世主一样欢蹦乱跳的飞奔过去,一把揪住爷爷的裤管,四肢爪子无尾熊一样扒拉着。

就在我打算让他们两个先撤我掩护的当口,前面的黑影“嗖”的窜过来,带着一股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我紧张的闭起眼睛,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刹那间落进一个坚硬宽阔的胸膛里。紧贴自己脸颊的胸膛出“砰砰”的心跳声,从柔滑的布料上隐隐的传递出淡淡的体热。

“咱们分头行动,找一些比较潮湿的落叶集中放在这中间。”我蹦跶着一脚踩在空地的中央,对前面两个个子比我高、身体比我壮的小子吩咐道。

“爹!娘!这次我们去县城可遇着贵人啦。”母亲赶紧搬过梯子让爷爷顺着梯子往下爬。

“当然有关联!那还得从我爷爷开的那家豆腐坊说起——”年轻爹仰着头骄傲的说道。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往这边丢石头和草鞋板。黄奶奶有些紧张的想上前阻止父亲满嘴跑火车,却被旁边的简爷爷一把拉住,微笑着摇了摇头。

“宝宝饿了吧,黄奶奶这里有好东西哦!”黄奶奶从土黄色的包包里拿出一碟红烧肉、一碟青菜和一大碗白米饭放到桌上,瞬间弥漫的肉香味让我舌下泛滥的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边滑落。好久没有闻到肉的香味了,眼冒绿光直瞅着碟子里只有四五块烧得黏稠,拉出糖稀拔丝的红烧肉。

黑葡萄似的水眸中闪过淘气的娇憨,激得我浑身一震,心里像被一只小猫给挠了一下,痒痒的躁动。连我自己都差点没把持住,想扑到镜子里将那个小奶娃狠狠蹂躏一番。

什么毛病?!心中愤恨难平:最讨厌别人瞧稀罕动物一样瞧自己。顺着众人的视线我看到自己裸露的肉肉的小肩膀和溜圆得像两个白面馒头似地小屁屁。

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扑来,“呵欠!”这种熟悉的味道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一双小手紧紧揪住身后年轻父亲洗得白的白色短褂,将脑袋整个的埋进宽阔的胸膛,强劲的脉动和浓浓的汗水的味道让我莫名的心安。

“娘!宝贝的肚子怎么胀成这样?”顺着自己腹部的一只轻柔的手掌现自己的肚子鼓胀得青筋隐隐的露出表皮,跟个圆滚滚熟透的西瓜一样,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