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欺负我!”你能指望五岁的奶娃腿有多长?!他这是性质恶劣的人身攻击,所以我耍宝的在年轻父亲后背上可怜兮兮的控诉。

“宝宝!我是喊你李大哥去排练的。”石磊看到大救星似地跑到我面前,眼角还不忘时不时的可怜巴巴的望向李熙卿。

“慢点,要细嚼慢咽。”李熙卿憋红着脸,将手里的调羹从我的利齿下抽了出来,带出一条长长的银丝。我糗得赶紧伸手去擦嘴角挂出的口水,却被李熙卿一手挡住。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我的嘴巴。

就在我考虑是不是去田头上叫人的时候,院中正朝南的房间“啪”的突然打开。由于用力过度,门板撞到门后的墙头出一声巨响。从里面走出来的李熙卿阴沉的脸上可以刮下霜来,赤裸的上半身皮肤泛着古铜的健康色泽。虬扎的肌肉隐隐的跳到,身下黑色齐膝短裤难以掩饰腿部强健的肌理。

“宝宝!我和大柱要去上学了,以后就没时间一起玩了,你要是一个人没劲就到村西头的小河小学找我们两玩。”尤胆一脸不舍的看着我,这几年的战斗友谊不是说放就放得下的。

“爸爸唱歌给大勇听。”我趴在李熙卿的怀里,轻轻的摇晃让我的瞌睡虫慢慢的爬了上来,眼睛涩涩的想睡觉了。

“这第一烧我可是喝了足足十三年,还认识不够?”只要往这酒里面掺了一滴水,父亲都有信心将他分辨出来,所以爸爸有些不服气的梗着脖子。

随着李熙卿每一次有规律的晃动,我心中暗暗数着脚下的阶梯,整整二十一个阶梯,李熙卿晃动的身体才停了下来。

“周围没人。”从地洞钻出来的男人打破越见沉闷伤感的气氛。

我惊愕的看着李熙卿一贯冷酷紧绷的脸上露出猫偷腥的欣喜,光洁的下巴上淡淡的胡须泛着灰褐色柔软的光泽,这让他看上去平添了几分的稚嫩。就像一颗被催熟的柿子,外面鲜红,内里却不一定香甜,也许会很涩口。

“被宝宝这么一摸,就不疼了。”爷爷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想家了吧。”我站在父亲的身后等着捡地上遗落的麦穗,看着情绪外泄一个人苍凉的望着天空的李熙卿。我庆幸自己重新拥有完美的家庭。曾几何时,我也一个人拎着一瓶酒站在高高的大厦顶楼,任凭风吹凉我的血液。

“思想觉悟!”我指着自己的脑壳。张大柱和尤胆两个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虽不明白这思想还能有啥差距,但是一想到‘越来越远’,这两个毛头小子第一次有种被抛在后面的危机感。

“二哥用不着每天早上上演一段父子情深来刺激我吧。”睡眼惺忪的葛援朝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懒懒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嘴巴里不满的嘟囔着,“一般父亲都疼老幺,就我家老头一天到晚对我吹胡子瞪眼睛。”

“狐狸精是女的!”张大柱反驳,神情肯定。

“第一个节目有请孔夏燕同学为我们带来的沙家浜选段,阿庆嫂智退刁德一。”叫石磊的青年拿着铁制喇叭扯着嗓门喊,带着煽动性的语气让现场老百姓一个劲的鼓掌欢迎。

“回来就好!快回屋,你尤兄弟刚从江边上回来,听说你从县城回来带着一篓子的青蟹正在厨房忙活着呐。”奶奶眼眶湿润着从母亲怀里接过我,看到我肥嘟嘟的没缺斤少两反而白胖了不少,满是细纹的眼角闪过满足的泪花。

黄秀华将手里的档案袋递到汪直手中。汪直神情慎重的接过厚厚的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叠文件、证书和一份黄色的信封。其中还有几份政府专用的红头大标题文件。这样行文格式的文件我曾经在校长办公室里见过一回,是政府行政机构行使某些决议时下的文件,又称“红头文件”。

“乖宝宝!”简爷爷逮着我的脸颊一顿猛亲。心中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好好的我去招惹这个严重亲子感情缺稀的伪老头子干嘛!揉着酸疼的肚子,满脸汗水泪水鼻涕水一股脑的全蹭到简爷爷身上。看着一丝不苟的白大褂变得皱巴巴、粘糊糊、湿漉漉,原本懊恼的小心眼,这一刻又飞了起来。

“黄姨,我们乡下是看不到冰糖的,就连供销社这糖也是稀罕物事。”父亲不好意思的解释。

“我们是从大河村来的,我叫葛和平,她是我媳妇叫黄英。我儿子叫葛大勇——”年亲的父亲正襟危坐有板有眼的介绍,俨然是回答警察例行讯问。

“阿和!疼吗?”母亲一把拉过父亲的手掌,轻轻揉搓着父亲被压得有些白的拇指指甲。我心中恼怒:为什么这里依然有那些自持职业高贵而高人一等的无知蠢人呢!

“娘!我没打他的脸。”野猴子急了。

“你疯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葛和平压低嗓门,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阿英你妈呢?”伯母将手里新鲜嫩草抱了一捆放进后院的墙角里,转身走了过来。

“弟弟吃!”大胆将啃得满是口水的馒头递到我嘴边,漆黑的眼睛还一脸不舍的黏糊在馒头上。

“老封建!老顽固!”外公看着爷爷甩手走人,脸色难看。将我托付给母亲后,牛脾气顶上来,倔着回家吃饭去了。落得满院子的人有些傻眼。

“恩!”爷爷眯起眼睛一副思考的模样,脸上有些春风化雨的迹象。

“阿英,可苦了你了。”女人说话间有些哽咽。我深有同感外加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要不是我天赋异禀,这次估计得一尸两命!

“呼呼~~~”我张开嘴巴呼吸,却现喉咙口被堵住了东西。窒息让我浑身的力气正在飞流逝: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真的会死!拼尽全力将最后一丝羁绊从脚背上踢开,剧烈收缩的四壁将我大力的向前推去,渐渐的我能感觉到前面隐隐的光亮。

“不要!还没满呐!”我在竹筐里扑腾着脚丫子,现在顶多十点不到,夜生活还刚刚开始。

“宝宝不要闹,看那里。”父亲站在高高的堤坝上指着前方不远处奔腾的江水。原本深墨色的芦苇荡现在只看到一片菏泽上零星的芦苇尖儿随风摇摆,翻卷的白色江水湍流不息的向更近的岸边蔓延。

“爸爸带宝宝去摘点好东西。”看着我失落的低着脑袋,父亲神秘兮兮的说道。

“是什么?”最好是苹果,葡萄,西瓜之类的水果。自从我降生在这个年代,以前常吃的水果现在是连皮都见不着,想想都流口水。眼睛希冀的望着年轻的爸爸,爸爸有些僵硬的扭过头去。这一幕让一旁的李熙卿深深皱起了眉峰。

沿着堤坝往回走,渐渐的看到一条弯曲的小路和道路两边苍劲的杉木。折上这条坑坑洼洼的小径走到头离家也就不远了。

“就这里。”父亲将我从竹筐里抱出来,嘱咐一旁的李熙卿看护着我,自己一个人摸索进了一旁幽暗的杉木树林。我有心走近想瞧瞧爸爸要摘什么好东西,奈何路边的杂草有我两个高,尖尖的芒刺扫到皮肤上其痒难耐。

“宝宝长大了有什么愿望?”李熙卿将已经燃尽的火把插入潮湿的泥土里,眼睛透过幽暗的杉木树林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狭窄却深渊的长江支港,那里停泊着一艘破旧的打沙船,隐隐的烛火从狭小的船舱内透出。

“呃——,让我想一下。”瞧着李熙卿低沉的语气,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需要慎重对待。所以我思考了一下,现自己的愿望分三个阶段,所以我伸出粉嫩的爪子比划着三根指头。摇头晃脑的扳下第一根指头说道,“现在我的愿望是天天有肉和白米饭吃,饭后再来点水果那是最好不过。”

“你继续。”李熙卿扭过头看着我,居然诡异的嘴角直抽搐。我有些气恼的瞪大眼睛,控诉这家伙不懂得尊重我幼小的心灵。看我着恼,李熙卿重新换上严肃紧绷的脸谱,只是脖颈处的皮肤有些泛红,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不久的将来,我希望小叔的媳妇能生上五个娃,而且全都是男娃。而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憧憬的扳下第二根手指头,绿幽幽的眼睛里散出邪恶的光芒,唬得一旁的李熙卿有些内伤。

旁人又怎么了解我的良苦用心,只有让爷爷有重孙子抱,我才能脱身寻找自己的幸福。而拥有很多的钱,那就更是理所当然。二十一世纪没钱那是寸步难行,我可不想以后的日子天天住胶囊型的廉价出租房里。

“最后是很久的将来,什么都已经心想事成。”和自己喜欢的人游遍世界的角落,那该是多温馨多浪漫的旅途啊。

“宝宝的可真是贪心。”李熙卿笑着蹲下身子,轻轻抹掉我嘴角挂下的涎水。

“哼!我相信我可以办到的!”急忙扭过头去,肥肥的脸颊有些火烧云。狠狠的擦拭着嘴角,掩饰自己刚才居然想得流口水的糗态。

“那我帮宝宝吧!”李熙卿将我别扭的小身子扳正,眼睛灼灼的盯着我。我心猛的一颤:他这是表白!我还没心理准备,再说我也没喜欢你到这份上。脸红,不自觉的低着脑袋,脚趾头对着脚趾头一个劲的忸怩磨蹭。

“宝宝不愿意。”李熙卿有些忧伤的说着,就连坚毅的眉峰也染上淡淡的愁绪,这让我一向柔软得跟水一样的心肝涩涩的疼。

“我——我勉为其难的答应。”我讷讷的嘟囔着,全身的皮肤都泛起绯红色,我诡异的在周围空气中闻到一阵阵的奶香味。李熙卿一把将我搂进怀中,深深埋在我脖颈处。

“谢谢宝宝。”李熙卿声音沙哑,居然带着颤音,用得着感激涕零吗?我轻拍着李熙卿的背脊很想告诉他:你小子很优秀,用不着这么没自信。

“放下仇恨原来可以这么轻松。”李熙卿咧嘴笑得充满男性的魅力,如果再成熟点,我一定立马把他押回去当压寨。

等等!我被美色迷惑得眩晕的大脑总算是回过神来,这小子拿我伟大的愿望当成是他深陷仇恨的指路明灯?!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自我幻想花癫!这样的认知让我羞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