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莲子粥下肚,丁大叶整个胃都被烫得暖暖的。她翻身下了屋顶回到房间,衣柜里不知何时摆了一排夏天穿得薄衫,件件精致而又素雅都是丁大叶喜欢的颜色花式。她挑选其中最普通的一件穿在身上,对着铜镜将一流长用一根簪子随意地束起,翻身从别院后墙离开。

喻思荇目如清潭,端详她许久若有所思,丁大叶冷淡道,“既然何家福不在,我也该走了。”

忽地,他扬唇,一个残忍的弧度不经意间在完美的唇边弥散开来,澈亮幽深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丝阴鹜的狠绝。

丁大叶点了点头,“认识。”她从没想过隐瞒,但也不会主动说。若是何家福问她会如实相告,但他若是不问,她只愿永远也别再想起过往的一切。

斐齐乐笑着答应下来。“表哥,我到时候一定会送份大大的礼物给嫂嫂的。”他迟疑再三,才吞吞吐吐道,“我今天见到了一人。”

那官员迟疑了下接过折子,但终究还是行礼跪拜低头退了下去。

丁大叶深呼了一口气,她提起裙摆一脚跨入沈宅,忽地一个暖暖团团的东西撞在她脚踝处,冲击巨大撞得她差点摔一个踉跄,幸得何家福在后面稳稳地扶住自己。她低头奇怪一看,嘴角一阵抽搐,只见一只硕肥硕肥的胖兔子懒懒地躺在她鞋旁,肥硕的大屁股上白绒绒的尾巴一颤一颤的,两只滚溜溜的红宝石用一种鄙夷众生的目光仰头瞧着自己。

喻思荇一直努力着,努力地沿着家族安排方向孤勇地朝前走。支撑他一路走来的只是十年前他狼狈出逃在伽阳寺的那段温暖时光。他自知罪孽深重,从不缅怀过去,只是将之藏在身体最深处。但当他真真再看到那人时,心里顿时生起了一股酸痛,这灼灼嫉恨在他心底里燃烧几乎要把他自己烧为灰烬。

那对主仆二人在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引领下,缓步走出客栈。那主人脸上还有伤痕,凤目上轧着两圈黑,他虽一身狼狈,却丝毫不减他的摄入威仪,神态安详,有一种天生不可侵犯的庄重大气。

一顶轿子穿街而过,近在咫尺的两人,视线被遮住。

丁大叶掀起车帘看着街道两侧的繁荣景象,她看了眼何家福,他自上了马车就一直在低头看账簿,似乎真得很忙。一个镖局的事情真得有那么多值得他繁忙吗,镖局的大小事务一般来说都是李叔来处理的,他这个镖局主人完全可以逍遥自在。何家福头也不抬,他含笑道,“怎么,很无聊吗?”

何家福知这里实在不是说话地方,“念桥,你这又是何苦。”他压低了声音疏离礼貌道,“今是我的大喜的日子,你若是愿意留下来饮一杯酒水吧。”

“呆呆的在想什么?”何家福轻轻一笑。

她想呼喊,可却已毫无力气。她想挣扎,换来的只是钻心刺骨的痛。

何家福站在摆满空棺材的院子里,茫然若失四周张望,倾盆大雨淋湿了他一身,雨水沿着稍缓缓下落,冰冷彻底浸透他全身。

丁大叶怔怔地看着他,居然才只有十九……她一直以为他顶多比自己小个一两岁,居然只有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