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叶撇撇嘴,她闻了闻那甜汤,果真是好物。她洗完了澡就靠着床一口一口地舀着甜汤。她忽地想到了什么事,就将甜汤放在桌上,她自衣袖里掏出一封信。

丁大叶瞥了他一眼,想起他刚刚没有扶她害她重重撞了背现在一静下来,背上就火辣辣地痛,她越想越气,朝着何家福翻了个白眼整路都只同小张说话半分也不理睬何家福。

丁大叶疲惫地捏了捏眉角,她抱胸望着远方,月光下的树影飘忽。

何家福拿起那张银票仔细地瞧了瞧,他含笑着将那一千两银票又放回信封中递给丁大叶,丁大叶并不接,她抱胸瞥着别处靠着马车,何家福抿唇点点头,“或许你可以认为这是你应得。”

丁大叶坐起身搂住小海,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闭着眼紧紧地抱住小海,唇被她咬得白,扒着小海的指节白。

小海缓缓放下笔,他单手撑着下巴茫然地望着窗外,天渐黑,整个书院都是静悄悄的。他鼻子皱了皱,似闻到了香味。

丁大叶哼笑了声,“难道你不是?”

何家福才刚走进满堂春,一个身影如小鸟般扑了过来,“福哥哥!”何家福怔了下,他低头含笑地看着勾挂在他身上的少女,“伶儿,你怎么在这里?”他抚摸着她精致的小脑袋,只见少女天真无邪地笑着将头依靠在何家福的肩膀上,“伶儿很想福哥哥。”

小张听了捂着嘴在一旁偷笑,方诗诗郁闷地蹲在马车旁拔着地上草。

丁大叶冷冷地瞥了何家福一眼。她站起身往自己房间里走去,穿过长长的走廊,何家福含笑跟随在她的身后,丁大叶皱眉正转身欲语,门外传来马嘶声,丁大叶不经意地朝着门外望去,她本已经收回了目光,蓦地又转过脸去,整个人怔在那里。

小海起身要扶她,丁大叶笑笑推开小海的手,她独自一人朝外走,何家福低头吃自己的饭,他不去看她,不去关心她,不去担心她。

八年,现在回头一望,好像真得就在弹指一挥间。

丁大叶叹了口气,她在小海的身边坐下,她也不看小海只是学着他的模样环抱着膝盖蜷缩着墙角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惨笑道,“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我们因为身无分文被客栈的伙计赶了出来,那天下很大的雪,我们两人披着干草相拥坐在一个死胡同的墙角下等天亮。”

小海冷哼一声,忽地扔了筷子跑了出去,小张站起来要去追,丁大叶冷冷道,“别去追他,小孩子不能惯着。”

菜很快就烧好了。

丁大叶已经很久没失眠了,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能一觉睡到天亮,或许真的是何家福的香囊有用处,她每晚伴着那小香囊很快就进入梦乡,但是今晚小香囊似乎也没什么效果了。她感到很疲惫,大脑却是清醒的。

“这是要做什么菜?”丁大叶捡着菜好奇地看着何家福。

小张笑道,“丁老大怎么会怕头痛,你最喜欢喝酒的!”他脚步不停,誓要追上她。

丁大叶闷闷的哦了声,何家福走出门,他又回头看了眼侧卧在床上的丁大叶。

“昨晚约定,今天会陪你一起去卢云寺的。”何家福含笑道。

丁大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场感动天地的真情流露,她嘴角轻抽了下,这家人还真是像,那豆大的泪珠,个个都是说落下就落下的。

严芸怔住,她嘴许久才可怜地点点头,丁大叶哦了声,她走到方诗诗的房间前,猛地一拉房门,一个人扑了出来重重地面着地摔在青石砖地上,严芸不可思议地看着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方诗诗,“你……你怎么了?”

何家福怔了一下,但是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少女已经看在眼里,她突然明白了何家福要扶的并不是自己,她僵立在马车上,脸上露出难堪的尴尬笑容。

他在用他手中的鞭子警告他们,若是再对他们轻视半分,必如此桌。

丁大叶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何家福的脸,“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别动了啊!”也一起滚在桌底下的方诗诗和小张愁眉苦脸,他们因为这两人在桌底下乱动,被桌子角砸到好几下头。

丁大叶挑眉冷哼道,“是那绿豆小眼睛?”

何家福阖上账簿懒懒地撑着脸看着钱真多,“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他阳奉阴违,背地里两面三刀,我若是不办了他,以后也就没规矩了,下面还不乱了套。”

“这是买给你。”何家福含笑着将小香囊递了过来。

何家福一低头,现丁大叶正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含笑道,“你瞧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开着一朵花么?”他揶揄笑道。

这小一号的铁箱子里居然还有再稍稍小一号的铁箱子。何家福也十分惊讶,他与丁大叶疑惑地对视,他抬手打断了这个再小一号的铁箱子上的铁锁。两人凑上去低头一看,两人的脸上肌肉都抽搐起来。里面居然还有个铁箱子。

新嫁女一脸关切地看着少女的脸,“姐姐,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为什么不高兴?”她倾着身子,“你笑一个嘛。”她说着上去就要拉扯少女的脸,少女冷漠地推开她,新嫁女怔怔地站在原地,她低下脸,阴影下的嘴角慢慢浮起残忍的笑容。

那少女圆溜溜的眼睛突然盈满委屈的泪水,何家福吓了一跳,他连忙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少女拉着何家福的袖子擦眼泪,她道,“福哥哥你再等几年,再等几年伶儿就要长大了,你不要喜欢别人。”

丁大叶靠在马车上不停地喘息,她整条袖子都染红了,受伤的左手轻微的颤抖,血一滴滴地坠在地上。他们现在连自己的敌人都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如何出手,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出现,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不妙。

可是丁大叶的心已经冷了,心若是一冷,什么情什么爱都没了。她终于笑了,她低头看着他,她冷冷道,“斐东玉,难道您是想娶我作小妾?”

丁大叶僵硬地泡进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她双手搭在浴桶边缘享受着袅袅的轻烟熨烫皮肤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干燥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努力的喝水都得到最柔软的呵护。她觉得自己整个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小海哈哈大笑,林卿仰着脸看着小海那张在阳光照耀下反复泛着金色光泽俊俏的脸,他的脸上有了某种邪恶笑容,他背着手倾着身子与小海对视,“小狗,你喜欢我给你吃的野果子吗?”

那年轻人怯生生地看着她,用小姑娘般细细柔柔声音道,“我叫方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