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福一个时辰内处理完这一个月的重要事务,他伸了个懒腰,白净的脸泛着疲惫,中年男子忙递茶给他,何家福低头执着杯盖撩了撩茶叶,他静静听中年男子告诉他严家庄同方家堡之间的恩怨,听他细细一番叙说才多少了解了其中的曲折。

众人站在严家庄前傻眼了,严家庄门前来来回回都是陌生的人,门口的家丁也是陌生的,严家庄大门上的牌匾换成了“甄家庄”,一问才知这严家庄这几日已易主,来了位姓甄的大富人家见这严家庄附近环境好就一口气重金买了下来。

何家福侧脸看着他,“你努力过了吗?”

何家福依着窗子,灿烂的阳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丁大叶看了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他含笑道,“酸辣开胃,再说良药从来苦口。”

啪地一声,小香囊坠在地上。

稍稍整理下,众人就跟着严霖瑟回他府上。何家福丁大叶一行人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方诗诗按着胸口背靠着车壁,他疑惑道,“难道我们这就是要去凤峡镇,我们走镖的目的地不就在凤峡镇?”

丁大叶点点头,何家福弯腰低轻轻嗅了嗅长廊下开得正当灿烂的紫罗兰,“这么美的花,若是没有人欣赏真是可惜了。”

丁大叶掀帘瞥了眼车后,远远几尘扬土飞来,“幸好不是那怪。”少女一听连忙连滚带爬地移到车厢前,她掀开车帘急急地朝车后看去,“我哥哥,是他!”她惊喜地回头,想同那个笑容亲切的年轻人分享心中的愉快。“请停车,请停车!”少女恳求着赶车的小张。

严少庄主安抚落泪的妹妹,他搂着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肩膀,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十几个壮汉大喝道,“少爷,还同他们废话什么!”

古铜肤色男子见大汉们停下了筷子,正色斥责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找人,找不到窦老先生,怎么能为爹爹洗脱罪名!”那些大汉听古铜肤色男子一训,哗啦啦地吃起饭来。

小张摇摇头,他喘着气,一脸慌张道,“不是的……不是踩点的人……他们是在找人。”

何家福将门仔细关好,他做事从来都是谨慎又小心翼翼。

丁大叶漫不经心道,“还好。”

长须大夫欢天喜,握着她的手又是几句大侄女的夸,简直就是把她夸的天上仅有,地上无双。丁大叶笑容也是真诚的,她微笑着送走了长须大夫与他那木头徒弟。

何家福见方诗诗也不知道,他出去一路遇到几个丫鬟,询问之下才知道丁大叶一个人去后院。他们破碎的马车连同那只铁箱子都在后院里。何家福连忙跑到后院,果见丁大叶单手拿着铁条撬铁箱子,她侧脸的伤肿还没退,半眯着眼睛垂着一只伤手正忙活着。

长须大夫瞥了他一眼,对木头徒弟道,“给他拿金银花,蒲公英,龙胆草,胖大海几味药材。”木头徒弟麻利地从药箱里分门别类地取出适量药材包好扔在何家福怀里

何家福苦笑,“小,”他顿了顿道,“小叔叔,我真不愿意让您见到我如此模样。”两个少女在男子示意下接抱过丁大叶为她包扎伤口,那八壮汉,四位继续保护马车,另四位分别救下方诗诗同小张与找回摔得支离破碎的马车和马车里的大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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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低垂着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走了几步她就看到前方的路上有一道影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缓缓地抬起脸,他急切地站在她面前,他欲言又止悲伤地凝着她,她茫然地看着他,静默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

渐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各色各样的旅客都起身下楼,他们有的披着一件薄衫睡眼朦胧,有的头束高精神抖擞,有的夫妻相拥姿态亲昵,有的左拥右抱?***满面。楼下人头涌涌、热闹非凡,机灵的小二们在客人中穿梭如飞。

丁大叶僵硬地摇摇头,她扭过头去不再回头,何家福又退回帘内。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这舒服的位置必定要离方诗诗最遥远的,一路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的头都快要大了,可是何家福是个有礼貌的人,他断然不会说出让别人尴尬的话来,所以他一直含笑地听着方诗诗的絮絮叨叨,他的眼睛却不时地从飘起的帘子缝隙里看着车外的丁大叶,思绪随着一颠一颠的车越行越远。

少年指指自己,小海冷漠点点头,少年并不隐瞒,大大方方笑道,“我叫林卿。”他倚躺在假山上,又问小海,“那你叫什么?”小海哼了声并不答复,少年仰着脸看着天空笑道,“原来你是个胆小鬼,都不敢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丁大叶面无表情的哦了声,直直地朝外走。何家福揉揉被她撞痛的下巴,无奈地看着丁大叶咚咚地缓缓下楼。他背抵着栏杆,见丁大叶走下楼梯沿着一楼的迂回廊道朝外走,他不禁长长莫名地叹了口气。

在他最绝望的日子里,他碰见了丁大叶。

丁大叶摇摇头,她道,“我打你是恨你不珍惜自己。”

丁大叶克制不住全身颤栗,从梦中惊醒。

女人和女人要不能成为最亲密的姐妹要不就成为最仇恨的敌人。

丁大叶在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很冷很漂亮的小姑娘,她虽然穿着粗布衣裳,虽然瘦得像一根竹竿子,但是她在妙长岁月里所散出来的青春就像是绽放在春天里的花朵,时时刻刻地吸引着男人的目光,更吸引着像掌柜的这种五六十岁貌似规规矩矩的老头子。

何家福没有表现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看着她,然后低下脸,在脸上摸了一下,手上托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缓缓地抬起脸,笑吟吟地看着她,丁大叶本是百无聊赖地扭头看着他,这一看,竟惊怔在那里。

认真的女人才会在不经意间绽放出最美的风景,因为认真是一种迷人的风姿,这种风姿散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丁大叶一头乌黑湿漉漉的披散下来,紧贴着她苍白如玉的肌肤,她未施粉黛,素净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低垂着的眼不再如他白天见过得那么冷冰冰反而有了一丝柔软。

丁大叶绝对不像是该拥有这一包珍珠项链玉石的人,

待到何家福离去,丁大叶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小海,“你在想什么?”

小海愣了下笑道,“姐,我在想晚上煮什么给你吃。”

丁大叶并不点破,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她想了想便道,“别太累,随便煮几样就行了。”

小海凝视着丁大叶的眼睛,“姐……”

丁大叶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想同我说什么?”

小海又轻轻喊了声,“姐……”

丁大叶哼笑着掐了下他的鼻子,“傻孩子。”

小海依偎在丁大叶的膝盖上,“姐……这些天我真的很想念你……你以前走哪儿都带着我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丁大叶讶然,“我只是想让你多学一些东西,别像我……只能找些粗活干,碌碌无为一辈子。”

小海拉过她的手,“姐……我都明白的,”他欲言又止,“只是……只是……我觉得你和那何家福……你们……”他欲言又止。

丁大叶怔了下,她笑道,“别胡思乱想了。”

小海道,“姐,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丁大叶沉默地望着他,小海道,“以前是我拖累了姐……以后我会加倍的补偿姐的……”

丁大叶叹息一声,她沉默不再说话。

厨房里,小张方诗诗偷偷扒在门外,方诗诗揪眉对小张道,“你有没有现什么不对?”

小张点点头道,“硝烟四起,他们才刚认识,怎么感觉如此格格不入?”

方诗诗看着厨房里的两人,他伸了个懒腰道,“反正今晚有好吃了!”他满足的跑去找严芸,小张摇头道,“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生了。”

小海正切着菜,他不时瞥着在他的身边认真切菜的何家福,他冷冷道,“你放在那,我来吧。”

何家福含笑道,“我来帮帮下手。”

小海疏离道,“谢谢……姐只爱吃我煮的菜。”

何家福淡淡的哦了声,小海不满地看着他,“他妈的,你哦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看他不顺眼,年轻人的血液里总有一种打架的冲动,何家福含笑地看着他道,“我哦是表示我知道你说的话了。”他把玩着切好的菜片,“你怕我。”他说话简洁斩钉截铁。

小海冷哼一声,“可笑……我怕你什么?”他不禁底气有些不足。

何家福缓缓抬头,冷冷地看着小海道,“你怕我抢走丁大叶。”

小海愣了下,他脸涨得通红,“你真可笑,姐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吗!”

何家福慢条斯理的含笑倾着身子在小海耳边暧昧喃喃道,“小孩,别同我玩,你还嫩着,再过了几年或许……不过那时……”他托腮想了想,“你应该已经当舅舅了。”他看着小海亲切微笑,他眼里的感情是那么坦荡,那么的真挚,不论任何人看了他的笑容都会相信,何家福真是一个善良又正直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