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诗诗连忙摆手,“不……不……我不喜欢她……”他低垂下头,挫败地喃喃道,“我怕她不喜欢我……我以前的几个哥哥都骂我是娘娘腔,说我从来就没有男子气概,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女人喜欢我,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娘娘腔的。”

丁大叶接过他手里的醒酒汤,轻抿了一口被苦得直咳嗽,她怒道,“这什么玩意,又酸又苦?”

丁大叶躺在床上,她盖着薄被,双手交握着胸前。她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忽而她霍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拼命地揪扯揉头,想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半响她才若无其事地又躺下来,手不知不觉地摸索到藏在枕头下的小香囊,有阵阵暗香飘来,一缕缕清新沁人心脾,她忍不住哼哼了几声,随手一推,就将小香囊推下了床。

丁大叶听了他自报姓名,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严吝啬?”当然她名字也见得多么好听,所以她也只是稍稍扯着嘴角干笑了声就收起了笑容。她单纯得不喜欢这个严霖瑟。

何家福含笑道,“我们的职责只是将托镖人托的东西送去给收镖人,说不定人就托我们送的是一张白纸呢?其他的不需要多管。”

小张掀开车帘,他道,“丁老大,后面有人在追我们。”

那小矮子低低一笑,他道,“大小姐严重了,我们怎敢对少庄主和大小姐无礼,只是事情还未解决,”他低着脸,冷漠的脸隐在阴影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他道,“严家的人,一个都不准离庄。”

坐在他们旁边吃饭的十几个大汉见大小姐难过,都停下了筷子,低垂着头一脸的沉痛。

丁大叶竖眉,“怎么,又是踩点的人?”

屋子里早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你手还疼吗?”何家福追上丁大叶与她并排疾驰,他笑道,“骑马的时候可别太用力,小心千万别撕裂了伤口。”

丁大叶道,“这药方都是我祖上代代相传,只是这几味药材比较难得,须得在一些沙漠荒林里才能寻得,若是有心找一定能找到。”

何家福推开门,现里屋床上空空无人,他心惊,忙问在外屋的方诗诗,方诗诗还在熟睡,他揉着惺忪的眼睛道,“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何家福低下脸,坐在床畔一勺一勺的沿着麦秆子将药汤缓缓渡进丁大叶口中,她无意识地一口一口地咽下,他看着丁大叶干爆的唇,苍白却柔软,他怔怔地看着她漆黑睫毛,软软地刷过他的手背,她的脸不再如清醒时的冷冰冰,有着柔软的线条惹人怜爱的无助感,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软塌之上有一男子端坐,这男子生的修眉凤目,面如冠玉,气度雍容,他眯起狭长的凤目扫了一身狼狈的何家福,他悠然浅笑,“家福小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丁大叶在竹子中飞转,一剑下去连砍七八根竹子,竹上之人纷纷半空落在地上。他们反身就隐入竹林中。丁大叶脚缠在竹子上,随着震颤的竹竿在半空中晃动,她脸颊的血留下来浸湿了衣领,她伸袖子抹了一把脸,疼痛地咬牙抽气。

她不再回头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从踏出这一步起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和她无关了。她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身无长物,走的时候还是两袖空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家不是吗?这里的一切本来都不属于她,是她不自量力,她奢求了。

何家福微笑地看着丁大叶不说话。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缓缓掀开车帘,你若是单看这手,肯定会以为车里面坐着怎样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何家福稍稍掀开车帘的一角,却与丁大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好笑地看着她凶狠的眼神,“丁镖头有什么事吗?”

“你是谁?”小海冷冷地问少年。

何家福面上毫无波澜,假笑道,“这次本想招两个镖师,招了你一个,还有一个名额,你若招到就归你手下。”

这短短的一年里,他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次,饿了多少天,很多次他以为自己昏死过去就不会再醒过来了。但当第二天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睛上,人深藏的求生迫使他又醒来。

小嫁娘脸上默默地流着泪水,她缓缓地抬起眼看着丁大叶,“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心里瞧不起我?”

真是一个可怕的梦,非常可怕的梦,当你努力去忘记一件事,但它却时时刻刻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你的梦,那就是噩梦,一场随时都想逼迫自己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