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叶一边吃菜一边静静观察着这一对兄妹,做哥哥的似乎特别的照顾妹妹,全程对她呵护备至。两人小声的说着话,妹妹食欲不佳,吃了几口饭菜就不再动筷子,她一直眉头紧蹙,说到激动处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哥哥也顾不得外人在,连忙搂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丁大叶点点头,小张大摇大摆地走到后院拴马的马房。他见几个伙计正在马房里给马喂食,一排排的马房里各品种各优良骏马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没得贵贱。小张绕着马房转了一圈,心喜得意想,这么走了一圈,还在咱们的马最俊。小张弯腰接过伙计手里的干草,这几个年轻小伙都是懂马之人,聊起来有话题不一会儿就熟络了。

何家福命下人将方诗诗和小张各自送回了房间,等家丁把院子里酒坛盘子一起收拾了,让家丁丫鬟早早下去休息了他才慢条斯理的回了房间。

丁大叶头也没抬去望何家福,她只是目光落在马厩里的马身上,只听小张气呼呼道,“掌柜的,你这的伙计可狗眼看人低,店大欺人啊。”何家福听了小张的话再看丁大叶沉默的表情,他亲切的笑脸一顿,脸上毫无波澜,他淡笑的侧脸问掌柜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掌店柜连忙道,“估计是我那几个新来伙计不懂事,您别放心里去,我这儿的马您尽管挑。”掌柜的继续又是一阵天花乱坠的夸自己的马,他笑道,“我这的马是城里最好的马,您这就是走遍整个华城都找不到比我们这儿更好的马了,我这马啊,虽比不上人千里马,但肯定也都是好马,您只管放一万个心。”

长须大夫拿起那药方仔细地看了一阵,疑惑问道,“这些药材老朽生疏的很,似乎没听说过。”

何家福倚在窗口,这真是个怡人美丽的院子,仿佛把所有春的迹象都圈在这宽敞的花院里一般。鲜花一簇簇地开在屋前,每一朵都绽放着自己最美好的姿态,散着一阵阵的清香,屋前一棵古树枝头已经有了夏意的盎然,枝头沉沉地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有鸟儿躲在枝头的花丛里叽叽喳喳地翠鸣。春天将要过去,夏天就要到来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清晨啊!他不禁伸了个懒腰,远处长廊一个身影缓缓而来。

何家福挑眉,他是好脾气的年轻人,再刻薄难听的话入了耳他也不会生气。又何苦要生气呢,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遇到不痛快就要拍桌子摔门,大喊大叫抑或是一声不吭地冷战,这难道不是自己折磨自己,生气是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的愚蠢行为,一个连自己都不原谅的人又怎么会快活?

正当他们松懈时,突然从地底下一下子钻出了几十个黑衣人,迅地将他们四人包围。何家福皱眉,那深邃浩淼如大海的眼眸里有愤怒在沉沉翻滚,阴冷的眸子里都是杀机,他唇边勾起一抹冷冽骇人的笑容,如同暗夜里隐藏在随风滚动的草丛中伺机攻击的野兽。他平静而淡漠的挥袖,纤细的手如游蛇自袖子中伺机而。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哨声从远处传来,游蛇般的十几条身影绕竹子俯身而下,他们俱蒙面黑衣,眉间一点诡异的绿焰,眼神死洞,裹着凌厉的杀气执剑袭来。丁大叶大喝,“护镖!”她拔腰间软剑唰地一声,微躬着腰脚缠竹子直冲而上,她拦腰砍断竹子,竹上滑下的人半途旋转身子翻了个筋斗跌跪在地上,他手撑地弹上竹子,脚蹬竹竿借力飞入竹林中。

丁大叶挑眉看着何家福与方诗诗进了一间房,她想了想下楼去退掉方诗诗房间这才回自己房间。

方诗诗感觉到气氛有点怪,他抬眼偷偷地瞟了眼丁大叶,又偷偷地瞟了眼何家福。此时他们正在客栈楼下坐一桌吃早饭。因为还太早,所以客栈里人影稀落。只见丁大叶闷声不响吃饭脸上寒气逼人,她撑着脸懒懒地一口一口地吃着早饭,方诗诗忐忑地凑到何家福耳边道,“丁老大今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方诗诗得意道,“这种泥是保护脸,我想练剑可是又不想晒黑了,你看我这聪不聪明啊?”他娇俏的笑,媚眼在丁大叶身后的何家福身上飘来飘去,他撅着翘臀捻指格格掩嘴朝着何家福不断地抛媚眼。[8]{o}『o』小{说}{网}7788xiaoshuo

这个少年本生的唇红齿白,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乱转透着古灵精怪,他的右脸颊却有一块大而狰狞的红胎记,因为这一块胎记破坏了所有的美感,叫人不甚可惜,若是没有这块胎记,他该是怎样一个漂亮的少年。

何家福挑了挑眉,他含笑道,“那就好,”他顿了顿在心里想,李管家是只老狐狸,他笑道,“那李叔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捡来一块破瓦片学着其他乞丐的模样,拢着破烂的衣服缩着身子跪在香火旺的庙之外,他因为不懂规矩,被其他乞丐按在泥堆里死命地打过。他不肯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就一种君临天下的模样冷冷地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路过善良的人们,将两三个铜钱扔在他的身上,面上流露出慈善可惜的模样,动作却如同施舍一条野狗。

小嫁娘眼眶含泪怔怔地看着丁大叶,丁大叶面无表情地看着尚书儿子,拔出腰间的软剑横在他的脖颈上,“你真得有这份勇气?”她三分冷笑七分轻蔑。

丁大叶觉得自己幸福地掉进了蜜罐里,她年少时的种种不快,种种不安都随着他的到来烟消雾散,她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最幸福的人。

此时李楼正恭敬地给何家福报告一天镖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何家福是个很懂礼貌的人,他耐心地听完了李楼的禀告,心里却很想听他讲讲丁大叶的情况,但是李楼好像丝毫没有想讲的意思,他正沉吟该如何让他讲起这个话题。

于是丁大叶和小海有了她的第一份工作。他们每天天还不亮就开始洗碗,中午洗,晚上洗,深夜也洗。晚上洗完了碗,他们就睡在饭馆的柴房里。这是一个还算上红火的饭馆,所以他的灶一直是燃着的,所以躺在柴房里的灶边睡觉,就有一种躺在温柔外婆怀里的亲切感。有饭吃,有地方睡,这对在外漂泊流浪的丁大叶和小海来说,真的是一个天堂。

丁大叶数完了,心满意足地将银子藏入袖中,倒在草堆上晒着太阳准备休息一会儿,恍惚间觉得眼前站了个人,猛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站在跟前,她怔怔地看着他。

左厢房已经暗了,右厢房还亮着。何家福悄悄站在右厢房的窗下,窗子是虚掩的,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将屋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何家福一身宝蓝色长袍质薄而名贵,更显长身玉立,一流墨用一条白玉长锻束起,显得俊美无畴,清隽出尘。事实上,打从何家福走进这个小酒馆,所有的人都偷偷注意着他。他的身上散着身为名门的那种如悬在天上星辰般高不可攀的气质,却又给人一种亲近平和的感觉,两种本该冲突的感觉是那样的融洽,没有丝毫让人心中不舒服。

何家福挑眉看着丁大叶,只听丁大叶冷冷地看着方诗诗道,“我本就没种。”

方诗诗听了丁大叶的话,一口气倒吸差点被气背过气,他恨恨道,“你们不救,我去救!”说着他就拔起袖子的匕大喝一声朝着扼住少女脖颈的小矮子后背扑过去,丁大叶抱胸闲闲地伸出一脚踩着他的衣摆上,方诗诗一个刹不住,扑到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手中的匕飞了出去,那怪的后背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他另一只空手轻轻一夹,竟将匕夹在指缝中,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让人听了鸡皮疙瘩都竖起了的尖锐声音道,“朋友,这里没有你的事,若是再不怕死的上来逞英雄,就别怪某手下无情。”

方诗诗听了那小矮子的话,不禁全身打了个寒颤,他连滚带爬躲回丁大叶的身后。

何家福倾着身子对丁大叶道,“马车已经在客栈外了。”丁大叶点点头,她低下身捞起方诗诗吓软的身子就朝着客栈外拖去,方诗诗无奈地看着少女期艾看着自己的眼神,他自责地低垂着脸,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严少庄主见自己的妹妹被抓,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响他才艰难道,“你放了我妹妹,我们同你回去。”

那怪冷笑一声道,“严少庄主一定是要吃些苦头才知道回头,今天我若是就这样轻便将舍妹放了,难保哪天严少庄主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偷跑出去。”他扼住少女的手又紧了些,少女整张脸都胀得通红,严少庄主急道,“那你怎样才肯罢休!”

那怪瘦如鸡爪的手抚摸过少女的手臂,他低低阴笑着,“今天要不留下严少庄主的左手,要不就留下严大小姐的左手。”他见严少庄主面色惨白,半天不说话,他得意冷笑,手已经按在少女的左手关节上,轻轻一扭,少女的整个左手脱臼软软的垂在身侧。

少女吃痛啊地一声尖叫出来,惨寰凄厉,任谁听了都会心中不忍。严少庄主身边十几个家仆面露痛苦之色,恨不得扑上去同那怪拼个你死我活也要保全大小姐。

“你想好了吗,是砍断你的手,还是你妹妹的手?”那怪阴险地继续迫问。他就是要逼他,看他是要毁了自己这十几年的鞭功,还是要牺牲自己的妹妹。

“你不要……不要伤害她……”严少庄主光洁年轻的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他的内心在剧烈的挣扎,等他抬起脸来时,他的眼神已经宣告了他的抉择,他若还是一个男人,他就不该牺牲一个妙龄少女,更何况这还是他最宠爱的妹妹,他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折磨她。

那怪冷漠地瞧着严少庄主,他将方诗诗刚刚扔来的匕甩在他的面前,“您不是要我亲自动手吧?”他冷笑。

少女哀求,“哥哥,不要……不要……”

做哥哥的怎能让自己的妹妹受苦,严少庄主深呼一口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像是做了毕生最大的决心,他目中已含泪水,他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母亲,他不能为他们洗刷冤屈;他对不起他的妹妹,要让她受到这样的屈辱。

“闪开!”突听门外一阵厉喝,严少庄主猛回头望去,只见屋外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冲进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