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不想惹事,他低垂着头装作专心喂马,他实在有些好奇他们找什么人,于是拿眼偷偷瞥了一下,这一瞧可不打紧,心中当下一惊。

丁大叶低头看着他真诚的脸,她惺忪着眼睛摇摇头,“多谢了……我自己走得回去。”她缓缓地拉开何家福的手慢慢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何家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他倾身子低声笑道,“让伙计套上鞍子我们去马场跑一圈就知道了。”

丁大叶一脸的真诚,她握着长须大夫的手真诚地说了一通话,这话里一顿夹棍带棒,连褒带贬听得长须大夫晕晕乎乎,他整个心思都在丁大叶的家传秘方上,所以当听到丁大叶一句一定将药方赠送给他时简直喜出望外,其他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他一道道沟壑的皱纹似乎一下子就舒展开了,他刁钻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握着丁大叶的手,“大侄女,你真是好孩子。”丁大叶听这一声“大侄女”太阳穴突突涨了两下,她温柔假笑道,“大夫你是妙手回春,我正希望您将我家的药方扬光大。”

小皇叔华贵雍容的脸上一成不变的淡笑,“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谈何言谢。”他说话时他与何家福并肩走在花园里,“你这次离京也快半年了,什么时候入宫,念桥可是很挂念你的。”他语有深意。

何家福托起丁大叶的脑袋,他自己先吹凉了药汤,一股腥臭味呛鼻,他差点被如此冲的味道呛得差点晕吐,他担忧问道,“这药汤好辛辣难喝,她喝下去真得没事吗?”

马车前后各有四匹骏马,马上各骑八名劲装大汉,腰挎弯月似马刀,背负强弓,右肩膀上系长筒箭袋,个个彪捍健壮,眼射久经战阵的精光。

方诗诗见丁大叶神色凝重,他警惕的目光扫视着竹林深处,马上警觉地按在袖中的匕。“丁老大,有人埋伏。”丁大叶点点头,她暗暗沉声道,“先往前走。”何家福甩了下马鞭,叻一声马车缓步朝前。

这时她眼神一凌,冷冷地仰脸看着屋顶。只听屋顶上似乎隐约有轻微的脚步声,她跳起来迅地吹灭了屋里的灯又躺回床上,她一手放在胸前,另一手藏在薄被下紧紧地握着放在枕头旁的剑,她缓缓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他那些名贵的玫瑰千里迢迢从京城运来的,可不能白白叫她摘了去,何家福除了是一个新镖局的主人,更是一个商人,他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正当丁大叶坐在树荫下睡觉,方诗诗修指甲的时候,镖局里来了一个老头儿,秃着头顶,一件半旧不新的土色长袍,他绿豆一般的小眼睛在众镖头镖师身上打量了一番,其他镖头一见这老头如此寒酸的模样就知道没什么油水好捞都躲得远远的。怎奈丁大叶睡得死死的,被那老头儿一把握住了手抓了正着。

这柔柔的草散着迷人的香味,跌在上面好像滚在柔软的棉被上一般,小海从梦中悠悠醒来,趴在地上也不想爬起来,枕着手眯着眼睛还在回味梦中的生活,他与丁大叶两人相敬如宾,丁大叶那张苍白的脸不再毫无血色,她含羞地低垂着头,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诱人叫人恨不得咬一口。

何家福正准备下楼,拐弯角迎面撞上一个人直直地冲进他的怀里,一把细骨头铬得他胸口疼,他刚一低头,怀里的人一抬头又直直地撞在他下巴上,顿时眼冒金星,何家福摸着被撞痛的胸口假笑道,“原是丁镖头。”

当他像一块破布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面对着一直在旁冷漠围观的路人指手划脚,那摊主这才罢手。当他伤痕累累地蜷缩在墙角时,他就看到那个不远处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在众奴仆簇拥下冷冷地看着他。

丁大叶道,“难到你不知道根据律例拐带良家妇女的刑罚,我想你那做尚书的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用剑背啪啪轻蔑拍打两下他的惨白如纸的脸,“我现在让你带她走,你又凭什么带她走?你会娶她?”

丁大叶摇摇头,她缓缓地抬起脸,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她不禁有些呆了。她总觉得怎么看他都不够,怎么想他都不够,就是他在她的身边,她也觉得时间过的太快。

“所以将这里的一切交给您,我都是放心的。”何家福笑着送走李楼。

丁大叶哦了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被雨水洗刷闪亮的石板路,她突然道,“我带你去吃饭。”小男孩仰头看着她,缓缓地将手握住丁大叶的手,紧紧的,再也不肯放开。

何家福没想到她还认识他,笑道,“你认识我?”

何家福拢了拢朱红色棉绫披风襟口,这初春的晚风拂过,他缩了缩肩膀,似有些不胜凉意。他下午自盛德镖局一路悄悄跟着丁大叶和小海来到这里,等了会不见他们出来想来这是他们的家了。摸清楚了这儿的地形,他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小睡了会,待到天黑了才又来到了这里。

何家福面无波澜微笑地看着她,丁大叶冷冷地看着何家福。

何家福头靠着她的耳际,咫尺的距离,他几乎是咬着她的耳垂,低哑的声音如下毒蛊,低低喃喃道,“你的脸红红的像一颗红樱桃,叫人看了真想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