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何家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丁大叶惊了一大跳,心扑通通地直跳,她心虚地勉强和他打了个招呼。何家福托着下巴看着她,“这几天休息够了?”丁大叶没好气道,“家里等吃饭,再不干活就要饿死了。”

小海掩着脸再次长长叹了口气,其他学生都聚了上来,他们围着小海坐着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玩意,最喜欢吃的东西统统掏给他,只为博他一笑。

李楼接话道,“是丁总镖头吗?”

小海今年已经十五了。小海其实不叫小海。他有自己的名字。在七岁遇到丁大叶前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曾经被赋予着某种最崇高权威和地位的意义,但那都是七岁以前的事了。他自遇到丁大叶,她给他取了一个叫小海的名字后,他的重生从认识丁大叶开始。

丁大叶甚至还伸手去接一把差点失足摔下来的小嫁娘,小嫁娘一对上她的眼,吓得差点晕倒,她连连后退,扑进尚书儿子的怀里,那张轻浮而英俊的脸得意地笑着,他道,“你该知道我的身份的,若是不想得罪我父亲,还是快让开。”

丁大叶下楼见店小二受了伤,只得自己端了一大桶的水上来,褪了衣服,丁大叶赤着脚跨上大澡桶,温热的水袅袅的烟升起,丁大叶泼水在干燥的皮肤上,整日为生活而奔波,她的皮肤早以不再细腻柔滑,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想想那小嫁娘像涨汁的水蜜桃的胸娇嫩饱满,哪里像她如此平坦,丁大叶面露痛苦地埋入水中。泡了好一会儿,丁大叶才从水桶了爬了出来,她擦拭完身子穿好亵衣扑入被子里,她闭着眼睛开始催眠自己,她一直都睡得不好,这么多年了,她十天里有九天要失眠的。

丁大叶穿着她平日的灰旧袍子走进了满堂春镖局,何家福站楼上静静地观察着她。

丁大叶坐在屋檐下怔怔地看着来往匆匆的路人。这些人都有他们的目的地,他们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该去见什么人,该做什么事,他们有家,他们回了家有人在家里等。知道家里有人等,再慌乱仓惶的心也能安定下来。

何家福在想,那棺材里的人到底是她的谁呢?

丁大叶被小海的笑声吵醒,她掀开遮在眼皮上的两片树叶,一手挡光瞧着远处跪成一排的壮硕汉子,她见他们狼狈的样子,温吞地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见小海折磨够了那帮人,她才懒散地拍拍衣摆道,“小海,可以了。”

丁大叶抬起脸,冷冷地瞧了眼桌中间的包裹,继续咽手中的馒头。何家福礼貌地不去看那包裹,但是他实在是很好奇包裹里到底放了些什么如此的沉重。他环顾了下四周,现这个屋子里的人大约都很好奇这沉沉的包裹里的东西。他忍不住笑了,因为一大馆子的人都正襟危坐但又眼神飘忽瞟过来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

他手自然地将她搂紧在怀里,低头轻柔地吻着她的额头,手拍着她的肩膀,她也就依偎在他怀里睡去。他低头看着她,两人俱是不说话,他似欲言又止,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他终只是低头一笑,“睡吧。”他搂紧了她,眼眸开始涣散。

何家福微笑地看着丁大叶不说话。

渐渐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各色各样的旅客都起身下楼,他们有的披着一件薄衫睡眼朦胧,有的头束高精神抖擞,有的夫妻相拥姿态亲昵,有的左拥右抱?***满面。楼下人头涌涌、热闹非凡,机灵的小二们在客人中穿梭如飞。

一行人整装上路,行了半天,丁大叶拿了水袋拧开瓶口正准备饮几口水,她望着前面的目光突然怔了下,她急忙嘱咐车夫拉马缰停车。因为马车停得太急,方诗诗一个没坐稳撞进了何家福的怀里,他是一脸娇羞地软在他怀里故意不爬起来,何家福则是一脸的惊怕,他勉强笑着扶起方诗诗,他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生了什么事。

只见丁大叶跳下马车,她手里还拎着水袋缓缓地朝前走。马车前端几米外有几条荆棘条子拦在路中央,她神色有变。丁大叶自然是要担忧的。因为这荆棘条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但若是在走镖时现路中央摆有荆棘条子就说明前面有事。这种情况叫“饿虎拦路”,这些个看上去惺松平常的荆棘条子是不能自己拿掉的。这预示着他们要做好准备与劫路人见面了。

何家福跳下了马车,走镖这里的规矩他并不是很清楚,但他见丁大叶表情如此凝重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轻声问道,“生什么事了?”丁大叶掀起眼皮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她蹲下身将地上的几条荆棘拽在手里,思忖了半响她才缓缓地站起身,“你或许该后悔跟着出来走这一趟镖了。”丁大叶叹道。

何家福笑吟吟地看着丁大叶,“我做事情从来不曾后悔过。”丁大叶听了面无表情,“真是一条好汉子。”她说着这样的话眼神里却全是嘲讽,她手一扬就将那几根荆棘抛进路边的水沟中。

丁大叶跃上马车,车夫是专门替走镖队赶马车的,这种事情他是知道怎么回事,他见丁大叶无所顾忌地扔了那些荆棘条可吓得面如死灰,他哆哆嗦嗦地问丁大叶,“丁镖头,这,这样做不合规矩啊。”

丁大叶喝了一口水,她懒懒地看着车夫道,“你只管赶车就行了。”她的话总给人一种魄力,叫人不得不听,不得不遵从。车夫甩了甩马鞭,马车继续前行。车夫额上的汗珠子越来越多,他的神情绷得紧紧的,拉着缰绳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丁大叶扭头见那车夫如此紧张,她缓和了下语气难得开口安慰他,“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会担待着的。”那车夫听了丁大叶这番话也只是将信将疑,仍是高度戒备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马车又行了几里,开始有几匹骏马6续从身边穿过,马上的人着黑色劲装,头戴黑色长巾,脚蹬黑色小牛皮短靴,一率的面无表情。丁大叶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拉下大檐帽遮住了整张脸,抱胸靠着门边似乎睡着了。

方诗诗偷偷从掀开的窗帘处望着外面的情形,何家福撑着下巴问他,“你看到什么了?”方诗诗紧张地回过脸压低声音道,“我们这趟镖估计是给贼惦记上了。”他一脸痛心疾,重重地锤了下摆在马车后部的大铁箱子,他喃喃道,“这大铁箱里到底藏了些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人家劳师动众的来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