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浅一笑,亦是不看她的,拿起案上银勺轻轻搅了搅面前的‘晨香蜜露’,言道:“你若想说自然不用我问,若不愿意说也是强迫不来的。”

他温柔的在我耳畔吐着气,问我:“昨夜可是睡得不好?”

我放下手中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手腕上莹然生光的白玉镯,淡淡说道:“若仅仅是雄黄毒这般简单,魏大哥亦不会要人三番两次的暗取蜜偲香了。”

觅兰春瘟之气亦是去了六七分,身子虽还弱着,精神却已是好了许多。面色也不若之前那般苍白,恢复了些许红润之气。小顺子、小贤子并未惹上春瘟之疫,阮暨岑既已回府,自然得在身边伺候着。翠儿亦被禁足几日,如下常有时间也会前往照顾觅兰,并无半分架子,也算得上至情至性之人。

见他这般,心中气也消了许多,遂叫他起来回话。他却不敢,仍是跪着。“春瘟难治,我亦不怪你,若是再如之前那般罔顾人命,本夫人定会去向皇上讨个说法。”

觅兰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我一时未会过意来,问她:“我哪里有病?”

温煦的双眸隐隐透着怜惜,眉宇紧锁,伸手为我轻扯内衫,将外露的肌肤遮好。虽是背对微薄的光线,便是这眼睛,这气味,我亦能辨出是谁。我不防是他在身边,又羞又惊,竟怔怔愣住,不知如何是从。

皇后此时虽然面上平静,眼中却隐隐浮现出担忧之色。余氏则是微微蹙了秀眉,静静的看着台上一切。然而更多的人则是面含浅笑,等着看我与淑妃的笑话。近日里玄武帝频频移驾明月阁,又大势移植株樱花,已经令宫中各位娘娘、小主对淑妃嫉恨连连,定不会有人为她出面解围。

小时候虽点了不少烟花,却从不知道焰火竟还可以炸出字来,不禁有些傻眼。各位嫔妃,命妇也都站起身来,兴高采烈的看着天空中一朵朵的绚烂,便是硕亲王身边一直温温不语的余氏也来了兴致,连连拍手。蔚太后与皇后依旧稳稳坐在席位之上,极力保持着端庄,但脸上的雀跃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

蔚太后今日亦是一袭盛装在身,着宽袖大裾团寿纹氅衣,外套如意云头领,一色嵌宝金饰,赤金璀璨,亦雕刻有蝙蝠,盘肠等纹饰,象征福寿绵长。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嫔妃,宫人,蔚太后虽已年过三十,却是光彩照人,华丽夺目,尊贵更是无人能及。方一落座,玄武帝便双手捧上一双如意,率先敬礼道:“儿子谨贺太后福寿绵长,如意双全。”

“福晋近些日子时无胃口,已经清减不少了。”

淑妃浅浅笑道:“这样便好。”遂遣了宫人退去。

“嫡福晋果真是好记性。”淑妃柔柔笑着,赞道。

我见自己已经打扮妥当,准备起身,抬眸却见觅兰几番张口欲言又止。掩嘴轻轻一笑,遂开口问她:“方才叫你管住自个儿的嘴巴,现下却连话也不会讲了么?”

我抬眸一看,托盘之上翡翠饰各种不一。亦有如意。宫绸等御用之物,但唯有一只珐琅镶金匣子尤为抢眼。

“嫡福晋也莫要推委了。淑妃向来喜静。难得与嫡福晋投缘,太后老佛爷寿辰将至,廪亲王亦会频繁入宫来与皇上商议寿宴事宜,嫡福晋也好来与淑妃做伴闲谈。”皇后笑着出面当说客。

淑妃端过药汤,仅浅饮了一口便搁下了,浅浅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病了好些日子了。就是不见大好。”

正在疑惑间。却见正殿之中行出一个女子。此女子身着浅蓝色暗花云锦宫服,上面有彩线绣着团花。虽无金丝银线穿绣其中。却尽显高贵清雅。头上仅戴了一对翠兰蝴蝶簪。黑密地秀挽了如意高寰吉,将她姣好的面容展现无遗。

皇后见我情绪顿然低沉了些,以为是我有所误会。拍拍我地手道:“嫡福晋莫要误会。淑妃爹爹是内阁学士郑道卿。做过几日廪亲王的老师,故而淑妃入宫之前才得与廪亲王见过几面。”

玄武帝一道圣旨将我与阮暨岑一同宣召入宫。一则是蔚太后寿辰将至。欲采纳一些阮暨岑的意见,二则是命我进宫受封入册。

感觉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感觉阮暨岑好像亦将视线放在我身上很久,才听他徐徐问道:“不知夫人有何事所求?”

被翠儿这么一问我才回了神,纤然一笑道:“只是这些儿个日子在屋里呆闷了。今儿老天爷收了雪,便叫觅兰推着四处闲逛呢。却比不上你与王爷这般有雅兴了……”说话间却禁不住再偷偷看了阮暨岑一眼,却见他听了我地应。暂且停下了手中把玩儿小瓷杯的动作。抬起眸子看向我。

“我倒是想出去转转,也要这两条腿棒子争气啊!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一提起这事儿,我便没了兴致。

我本没什么食欲,亦想独自静静,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诺了。

我见小舟即将靠至莲花舞台,往回缩了缩身子,点燃了第二根引火线。

遂,微微抬头,纤然一笑,将手臂缓缓举起,丝薄的衣袖随着我手臂的举起而缓缓滑下,一点点的露出了我白嫩晶莹的肌肤,我开始第二遍的卖弄姿色。绫罗衣袖刚刚滑至手肘,便有一朵白色小花儿从天而降,落到我的肌肤上,瞬间融化。竟生生飘起雪来……

舟至‘湖心亭’,小奴并未随我们下船,只是微垂着头在一旁候着。我上了‘湖心亭’,将吩咐觅兰做好的准备逐一审视了一番,未有丝毫遗漏之处,皆是按照我的吩咐设置摆设。

“要不芸儿与岑同眠如何?岑的被窝甚是暖和……”

只见觅兰与翠儿大智若愚的朝我点了点头,才放心的出了门。

“这怎么可以?您如今已贵为福晋,又如何能还得自由之身?莫非,王爷要休了您?女子贞洁容不得这般玩笑,福晋,您一定要三思啊。”觅兰闻言一张小脸皱作了一团,狠命的摇着头。

“芸儿可有被烫着?”阮暨岑亦随我起了身蹙着眉头紧张的询问,慌手慌脚的替我擦拭着胸前的药渍。

我心中亦稍稍舒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阮暨岑可能会烧成脑膜炎变白痴,若不然这一百万两银子的劳务费咱跟谁要去?还枉送了咱如此矜贵的初吻……

翠儿“啪!”一声排开了觅兰的手,一脸鄙夷的盯着觅兰道:“你打我?我有说错么?你告诉我,我哪里说错了?我不该说么?我不能说么?福晋跟你亲近,凡事都想着你,你自然向着她。我呢?枉我将你当做好姐妹,你居然动手打我?”

“福晋,还是让奴婢来做吧。”翠儿见我看着阮暨岑红肿的手肘怔怔愣,拧了锦巾走到我跟儿前说道。

这不,大夫正在为阮暨岑把脉就诊,而咱却是一旁被两只苍蝇左右夹攻。

“福晋老是这么说,您便敷衍觅兰吧!”觅兰瞅了我一眼,还想再‘no1yyou’……却被翠儿的声音生生打断:“福晋,王爷请您过‘净鸳池’去呢!”

一只苍蝇……两只苍蝇……三只苍蝇……四只苍蝇……当第n只苍蝇从我面前飞过的时候,我强忍住一拳将阮暨岑打晕的冲动,打断了苍蝇的‘嗡’叫声一字一句问道:“王爷以为芸儿……又当……如何?”

我继续沉默,因为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阮暨岑所言字字在理,休书一封便等于违抗圣旨!违抗圣旨便等于自寻死路!咱这辈子吃没吃够,玩没玩够,帅哥都还没好好泡过,我容易么我!就这么被咔嚓掉,真真是六月飞雪,咱比窦娥还冤呐!

以后便与阮暨岑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他当他的王爷,咱继续做咱的米虫,说不定哪天咱还能遇见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翩翩,出类拔萃……的级大帅哥为我将来的米虫生活买单呢!

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小东西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吗?看来不对它施以极刑咱这觉是没法睡清净了。

那祭师在祭坛下跳了半晌,又在我身上泼了些所谓的神水,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上布满的祭灯,然后对天拜了几拜,遂将手中的祭器铃铛恭敬的摆放一旁,才拿起一棍状祭器点了火朝我步步走近。他那张鬼魅的面具似乎透着无比诡异的笑容,又在我身边念咒转了三圈,才定下脚步,准备用手中的祭器向火刑台点火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