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今儿晚兴许得下大,明儿个出门要添件厚袄才行,若不然又得受凉了。”觅兰跟在我身后,开始叨叨起来。

翠儿盈盈起身走到我跟儿前,热情的牵了我的手。“福晋身子见好了,翠儿这也就安心些。本来还寻思着一会儿去看望福晋呢,既然在这儿遇见了,便也省了……嗳?福晋的手好凉啊,可别再受了寒,快随翠儿进小筑里边儿暖和暖和。”翠儿说着便接过了觅兰手中轮椅的手把,把我往着‘听雨小筑’里推去。

这些日子喝药着实让我喝得有些犯呕,便耍着赖道:“你瞧我这病不是已经大好了么?还喝这汤药作甚,不喝也罢!”

好在我现在伤风得严重,鼻子塞得把呼吸的工作都丢给了嘴巴代劳,而嘴里又没味道,这碗汤药倒是喝得轻松,尚未觉苦便已下了肚。喝了药汤,打了个嗝,随便捡了张床上丢着用过的锦帕擦了嘴角的药渍,将空了的镶金骨瓷碗递给觅兰。

觅兰与翠儿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出声。来不及将湿漉漉的纱裙拧干,胡乱系了结,免得再被它缠了脚摔了跟头,遂踏过了八朵小型莲花,回了‘湖心亭’。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我瑟瑟抖,用自以为算得上优雅的姿态转身看去,却见觅兰与翠儿两个丫头正在没命的朝舞台这边儿扇风。欲哭之情油然而生,咱为啥就这么嘴贱?要什么扇风来营造舞台效果?照她们俩这个扇法,一会儿咱也用不着回‘望月轩’了,直接抬停尸间摆着得了……

觅兰点点头逐一言道:“点心,酒菜已经跟伙房吩咐下去了,戌时(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末便会上齐。悬灯十盏,挂设帐幔四幅,小筑四面各设熏笼两座……”

许是我进门的声音惊醒了阮暨岑,亦或者是他本就尚未睡熟,轻咳了两声,隔着百花屏障问道:“小贤子,是谁来了?”

银牙一咬,拂袖起身,活动活动脖子,又松了松筋骨,看了觅兰和翠儿一人一眼,坚定而澎湃的说道:“这舞必须得跳,就在咱们三人之中选……”

“翠儿……翠儿她答应过奴婢……”觅兰抬起眸子咬了咬唇看着我,一句话也说得半清不楚。

“我都说了……不是你想地这样!”我咬着牙瞪了阮暨岑重申一遍道。真想伸手将阮暨岑这对狐媚子眼挖出来泡酒喝。

我将银勺搁入碗中,又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将双手的袖口挽起,抓住阮暨岑的肩膀吃力的将他拽了起来。“快……快在他身后塞两个软垫……”

翠儿听了觅兰的斥责,抬起俏脸瞅了觅兰一眼,满脸地不服气。“我和主子说话不知分寸。和陈管事儿说话不知分寸。那和你说话是不是也要知晓分寸。谨遵身份呐?”

另一边,曾大夫整理好了药方,递给觅兰:“此方一日煎服三次,以七碗水煎为一碗水,切记每隔一炷香的时辰便加入一碗水,且要以小火煎熬,如此方能使药性更强。”

难不成这家伙是在跟咱演戏嘞?骗咱的同情不说还骗咱帮他洗澡搓背。简直就是毁咱地清誉……

“芸儿,协议上不是写明你要照顾岑的衣食起居地么?洗澡自然也该归列其中。”

“你又想怎么样?”我的忍耐已经快到极致了!

“如此说来,夫人是不想对岑负责任么?”

“我……把你…?”‘压于身下’四字尚未说出口,咱差点把自个儿地舌头给咬掉。咋凡只要和阮暨岑在一起一到晚上就会生这么些刺激的事情咧?而且这姿势还是颇有难度地女上男下……顿然醒悟。原来那蔚太后给咱下地不是‘软骨散’而是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奇毒‘奇淫合欢散’……

我以为他懂了。又朝他眨了两下眼。眼语:孺子可教也……

玄武帝踏上祭台,在距我仅余半丈之处停下,在我面前站了半晌遂道:“湘蔚县宋知洲呈上折子,湘蔚县今日未时出现异象,惊现奇石,而奇石之上则能辨出五字,乃是‘芸系云泽运’。”

蔚太后见我已经被换上了祭祀所穿地素白锦绣褂裙,又再看了看我手腕上的古镯。美丽的脸上荡漾起满意的笑容。“祭辰将至,将嫡福晋请上祭坛罢。”遂朱唇微启,吩咐道。

“只需等到明日便可证实以命换命之说的真伪,若是真能让岑儿安然渡劫,哀家定会将你风光大葬。”

这宫女嘴巴倒挺紧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一句有用地都没有。我回过头来将眼神移到她送来的鎏金托盘上,得,至少这蔚太后还没有准备虐待咱地小肚子……

蔚太后将复古金镯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会儿,遂又将眼神搁在我身上朝我唤道:“来,哀家亲手为你戴上。”

咱就这么跪着,玄武帝不说话,阮暨岑亦不说话,咱想跳起来将这下跪礼仪大势批判一番却没这胆量……

正在为自己即将告别喝酒生涯而准备默哀之际,门外响起了觅兰的请安声:“王爷,福晋,寅时(北京时间o3时至o5时)已过,奴婢服侍主子们换衣入宫面圣。”

“夫人所言岑不甚明白,何为打地铺?”阮暨岑依旧面含笑意,视我而凝之。

阮暨岑虽是面白如雪,却容貌如画,俊逸不似真人,风骨犹胜神仙。眼带秋波,不笑而若笑,既视而有情。这种容貌,这种风仪,真真正正妖孽一个……

“新娘子上轿……”正值我准备撩起盖头瞧瞧咱那从未谋面的准老公时,便被喜娘丢进金顶鸾轿之中,扼杀了我打望的念头。

毕竟咱是有素质的文化人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咱还是懂的,若不是被赶鸭子上架,菩萨善心大,见不得咱这全府上下百余十颗脑袋拿去给那小皇帝磨刀玩儿,鬼才去嫁给那病捞子做老婆呢……

爹爹将手中书信一把拽紧,沉声而语:“魏锦心思敏捷,既带茹儿逃婚便定已备好万全之策,以防我等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