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推着我上了‘听雨小筑’,阮暨岑才放下了手中把玩儿的小瓷杯,抬起一双含情凤眼正巧与我眼神儿对上。毫无心理准备忽然与他四目相接,竟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着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眼神儿。

连续服了这么几天的汤药,今日一早醒来,精神好了不少,伤风的症状也不见得再有,这风寒该是已经好了**分了。老天爷也终于开了眼,看见了我这个茫茫人海中的倒霉蛋,了善心,刮了几日的大雪今个儿竟见停了……

“福晋喝了汤药,好生修养些时日,很快便会痊愈了。”觅兰搁下手中的碗碟,帮我收拾着丢了满床榻糊了鼻涕的锦帕。

我在黑夜的掩护之下看着阮暨岑,今晚应该是成功的吧?莲花舞台与‘听雨小筑’虽有‘淢湖’相隔,然而在阮暨岑的眼中,我却清楚的看见了眷恋。没想到他竟对一个甚至连长相都无法看清的女人这般轻易的动情……

觅兰与翠儿见了我的暗示,稍稍缓了缓手上的动作。

吩咐伙房多做了几道平日里爱吃的菜色,要觅兰与翠儿同桌而餐。两个小妮子却死活不肯,非得在我以福晋身份下了令后才唯唯诺诺的从了。

“王爷,芸儿来看您了。”我隔着屏障朝阮暨岑打了千,心里准备将这些个没用的繁文缛节暗骂一百零八遍。

我咬了咬唇,这倒有些麻烦,洛神出水如芙蓉,若不跳上一段,惊鸿一番,视觉效果必定大打折扣。我抬眸扫了觅兰一眼,遂问道:“反正隔得远,要不……觅兰你跳?”

“可是,她喜欢上的不是别人呐……”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真真是形容得无比贴切,却见觅兰抖着嘴唇,眼泪再也蓄不住,一颗颗的往下落。

“继续什么?”我问,有些没听得明白。

我舀起半勺药汤,不禁回忆起当日赵妤茹病重魏锦替她喂药时的情景。想必那时,他两人便已经心意相系了罢,自己却傻兮兮的被蒙在鼓里,还等着盼着魏锦上门提亲娶自个儿过门呢。真真是应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的意境。

觅兰盈盈一笑,朝陈管事儿微微欠身:“都是咱们份内该做的事儿,陈管事事务繁忙,觅兰就不再叨扰您了。”

“这服药则是医治王爷手肘伤势之用。要以大火煎熬。以三碗水煎作一碗。再将其药渣碾碎。外敷于王爷手肘之上。千万莫将药方搞混。”曾大夫又开了一张方子给了觅兰。嘱咐道。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直到村长都挨个儿从我眼前跳过还尚无动静,我才小心翼翼的再次睁眼。竟现阮暨岑这家伙居然就只这么哼哼了声便又睡了过去!

“芸儿,你也知道岑自幼体弱。若是独自擦身之时因受寒而引旧疾。说不定便得在床榻之上躺个一年半载地,届时就只得有劳芸儿为岑……”

“岑并非此意。只是芸儿着常服于身。何时才能将被窝暖热?芸儿也知晓。岑自幼体弱,受不得寒。若是因此而引旧疾说不定便得在床榻之上躺个一年半载的,届时就只能再劳烦芸儿……”

“真是好笑,我还没嚷嚷着要你对我负责任。你居然还好意思吼着要我对你负责任。既然我都没有打算要你对我负责任,那你也甭想指望我会对你负责任……”顿时现自己居然还有做唐僧地潜能……阿弥陀佛!

咱不得不承认,阮暨岑地品味确实独到,如果可以把酒疯也列入风雅之列。不知会有多少死去地文人墨客会跳出来刨了自个儿地坟头再死一次!

咱当即眼睛一翻,真是差点晕了过去。遂将眼珠上下左右转溜了几圈,再朝他眨了两下眼。眼语:有见过眼睛进了沙子还能睁得这么圆溜溜。乌滴滴地么?

这是咱第二次与玄武帝面面相对。相较上次见他之时所穿的那袭龙纹常服而言。今日地他则少了几分威严凌厉。竟多了几分如阮暨岑般地温文儒雅。

就在我尚未在祭天之前便先被五马分尸之际,也总算是‘浩浩荡荡’的被‘请’到了祭祀台上。

我简直想冲上去扇蔚太后两个大嘴巴子。都想要咱地命了。这还叫做出一点儿牺牲吗?这叫光荣牺牲!永远牺牲!彻底牺牲!居然还问我愿不愿意。除非咱脑袋被门压了。出门被车撞了……傻子才愿意呢!

由于今日睡得太多,在我将肚子填饱之后竟毫无睡意,无聊到将圆桌上摆放着用于照亮的烛灯点了又熄,熄了又点消磨时间。

“如此便好。哀家只盼岑儿能平安度过生辰之日……”蔚太后说着便双手合十吿祭神明,神色虔诚。

这语气,这台词儿,咋听着就这么耳熟咧?……小妞,抬起头来给爷瞅瞅……

“岑岂能见夫人流血不止而置于不顾?自然要为夫人止血上药……只是夫人上药血止之后便抱住岑睡了过去。岑怕扰了夫人清梦,故而未能如夫人所言打地铺独睡。”阮暨岑答得真诚,不像撒谎。

“打地铺原是此解,夫人费心了。”阮暨岑嘴唇轻启,本就生得一副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的模样倒也令我看不清他此时是喜是怒。

咱坐在床上,跪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中拿着的苹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时感慨万千,这么一大红苹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