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风吹过,冻得我瑟瑟抖,用自以为算得上优雅的姿态转身看去,却见觅兰与翠儿两个丫头正在没命的朝舞台这边儿扇风。欲哭之情油然而生,咱为啥就这么嘴贱?要什么扇风来营造舞台效果?照她们俩这个扇法,一会儿咱也用不着回‘望月轩’了,直接抬停尸间摆着得了……

翠儿十二岁便被买入将军府为婢,那年我仅十岁。如今我芳龄十五,翠儿便已是十七有余,正值‘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的年纪,衣衫在身已显凹凸有致。我虽亦有‘小小’育,却也仅是‘玲珑小包’的标准,再加上一张稚气尚未褪尽的脸蛋,与妩媚多姿愣是如何也搭不上边儿的。

许是我进门的声音惊醒了阮暨岑,亦或者是他本就尚未睡熟,轻咳了两声,隔着百花屏障问道:“小贤子,是谁来了?”

“到时候,翠儿你就得将你生平所学的舞技一点不留的展现出来,我和觅兰会在你身后躲着扇风,制造出洛神下凡飘飘欲仙的视觉效果。对了,翠儿你一定要尽量表现得性感一点,诱人一点,还怕阮暨岑不口水直流,手到擒来……哈哈哈!”讲到最后,只觉得我的计划太过完美,不去做导演真真是可惜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翠儿……翠儿她答应过奴婢……”觅兰抬起眸子咬了咬唇看着我,一句话也说得半清不楚。

居然还说自己明白?这明摆着就是想跑偏儿了。我耐着性子,慎重其事的再次解释:“我方才是在替你喂服药汤,并没有想要什么什么你的意思,你千万别想歪了。”

我将银勺搁入碗中,又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将双手的袖口挽起,抓住阮暨岑的肩膀吃力的将他拽了起来。“快……快在他身后塞两个软垫……”

“陈管事儿,翠儿这是在跟觅兰生气呢,说话不中听,您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觅兰进门便朝着陈管事儿甜甜一笑,急忙替翠儿向他赔着不是。

另一边,曾大夫整理好了药方,递给觅兰:“此方一日煎服三次,以七碗水煎为一碗水,切记每隔一炷香的时辰便加入一碗水,且要以小火煎熬,如此方能使药性更强。”

我赶紧的甩了甩头,把这龌龊的想法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芸儿,协议上不是写明你要照顾岑的衣食起居地么?洗澡自然也该归列其中。”

“岑以为芸儿还是将常服脱去甚好。”

“如此说来,夫人是不想对岑负责任么?”

“不要告诉我,昨夜我又歌舞之兴大起,通宵达旦的表演歌技舞艺……”我睨眼看着阮暨岑,他要敢这么应了,咱就一掌拍他去见如来佛祖!

我以为他懂了。又朝他眨了两下眼。眼语:孺子可教也……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朝政之事自然应当在早朝之时商议。**尚不能干政。更何况是亲王之内室。皇帝欠虑了。”蔚太后对祭天之事只字不提。恢复了惯然的优雅姿态。

蔚太后见我已经被换上了祭祀所穿地素白锦绣褂裙,又再看了看我手腕上的古镯。美丽的脸上荡漾起满意的笑容。“祭辰将至,将嫡福晋请上祭坛罢。”遂朱唇微启,吩咐道。

“江湖术士之言何以为信?臣妾不过凡夫俗子。既不懂医术亦不会旁门左道,如何有能耐助王爷度此一劫?”顿时心中有些窝火。牺牲?咱地牺牲还不够大吗?咱连青春名节都搭进去了。还要咱再牺牲啥?总不至于要咱割块肉给他吃吧?咱又不是唐僧!

这宫女嘴巴倒挺紧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一句有用地都没有。我回过头来将眼神移到她送来的鎏金托盘上,得,至少这蔚太后还没有准备虐待咱地小肚子……

“多谢皇额娘关心,儿臣身子颇觉好转。”阮暨岑恭敬作答,一双含情凤眼亦瞟看向我。

咱就这么跪着,玄武帝不说话,阮暨岑亦不说话,咱想跳起来将这下跪礼仪大势批判一番却没这胆量……

一时觉得。咱的酒品也忒差了点……

“夫人所言岑不甚明白,何为打地铺?”阮暨岑依旧面含笑意,视我而凝之。

却见一袭大红喜褂之上金丝银线绣制而成地五爪正龙栩栩如生。顶戴之上比鸽子蛋还大地红宝石光芒璀璨。竟是咱那从未谋过面的准老公阮暨岑。

“新娘子上轿……”正值我准备撩起盖头瞧瞧咱那从未谋面的准老公时,便被喜娘丢进金顶鸾轿之中,扼杀了我打望的念头。

“小……呜呜呜……小……姐。吉时……呜呜呜……已……已到……”苋兰抽泣着边哭边说,听得我这一颗心揪得跟捆粽子似地……紧!

爹爹将手中书信一把拽紧,沉声而语:“魏锦心思敏捷,既带茹儿逃婚便定已备好万全之策,以防我等追拿。”

左等右盼,在我把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挨个儿数了第三百六十五遍,数得我迷迷糊糊就快赴约去和周公下棋之际,总算是把苋兰给盼回来了……

这不看还好,一见到魏锦这副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让本来就对帅哥没有免疫细胞的我没出息到差点撅了过去。

我轻轻咬了咬下唇,看着床榻上睫毛轻动却尚未苏醒的赵妤茹,想来她的确是病得很重吧,竟让魏锦也如斯忧心。

“将药勺递于我……”魏锦抬起姣如星辰的黑眸,将视线移到尚未解穴的小丫鬟身上。

“哦,原是穷人家的玩意儿,倒也新鲜。”赵妤茹遂点点头,若有所叹。初冬寒彻骨,更何况是赵妤茹这病怏怏的身子骨,刚耍完了旋转木马便开始咳嗽起来。嗳,人长得太好看真是罪过,就连这咳嗽的样子也显得闭月羞花惹人爱怜。

我莞尔浅笑,朝魏锦稍稍欠身便迈起小碎步投入了冰天雪地的怀抱……

在心底呐喊了三十七遍零南无阿弥陀佛的时候,我正式宣布,求天无望!

顾不得陈亚飞不明所以的眼神,我无力的朝他苍白一笑。我想,陈亚飞肯定认为我已经被热得昏了头,中了暑,从来只会跟他横眉冷对的我,居然也会朝他这么谄媚的笑。

阮暨岑肃冷着俊美的脸孔,面无表情的扫视了‘湖心亭’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我与觅兰的藏身之处。

我不知道阮暨岑的态度为何会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方才不是好好的么?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不过聪明如我自然不能现在出去,免得火山爆还不得把我活活烧死?咽了沫口水,缩了缩脖子,移开视线,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在我念得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隐形人的时候,却闻阮暨岑忽然笑起来。

“芸儿如此费劲心思,不遗余力的编排设宴,岑又岂能毫不领情呢?你说是么?”阮暨岑伸手将翠儿扶起,半揽入怀,眼神依旧停留在我身前的纱幔之上,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问着。却不知究竟是问的我,还是问的翠儿……

“王……王爷……?”翠儿显然不能适应阮暨岑如此快节奏的变化。

“今夜,翠儿便随本王回‘福泽阁’可好?”阮暨岑收回视线,温柔的问翠儿。

翠儿微微垂下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有些迷茫的看着满脸焦急的觅兰。“我怎么了?我没有怎么啊!”

觅兰拧着眉朝我摇头,一语不的用手替我擦脸。

我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润的,才现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