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魏大人也在啊?妤茹真是失礼了。”我那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姐姐赵妤茹卓越多姿的朝着魏锦欠了欠身。嘿,那小样,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丝毫没为自己剽窃了古人智慧的结晶而感到羞愧,起身抬,微微欠身方道:“芸儿才疏学浅,让魏大哥笑话了。”

“魏太医无需自责,此乃小女命该如此,怨不得他人。”浑厚有力的男声响起,虽略带几分悲伤,但那磅礴慑人的气势却丝毫未受影响。

然而,很不幸,就是这样一个和我完全不搭的人却是我妈极力、强力外加努力给我撮合的对象。

我不说话,魏锦亦不说话,整个屋子里太医、丫鬟、小厮统统都不说话,气氛如同一根被绷紧的琴弦,似只要有人开口,嘴里说话时呼出的风便会锋利得将这根脆弱的琴弦削断一般,而这根琴弦正好牵动着赵妤茹那若有似无的性命。

直到房门‘嘎吱’一响,随着推门而入满头是汗手中正小心翼翼端着一碗冒着热气药汁的丫鬟出现,整个房间里的人才像被解了穴似的热腾起来。

“快,快,快让大小姐将此药服下。”一位两鬓斑白,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太医连声唤道。其余几位太医则频频点头应声附和着。

那端药的丫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旁对我道:“二小姐,请让奴婢喂大小姐服药。”

我再端详了赵妤茹片刻,遂点头起身让位。

小丫鬟将药汁搁在一旁的矮几上,小心翼翼的拿起银勺从碗里取出半勺药汁,放在嘴前轻轻呼了呼气,接着缓而轻的喂入赵妤茹嘴里。

随着小丫鬟的动作,整个房间里的人像是又中了定身咒一般,除了脸上挂着的两颗眼珠子骨溜溜的跟着银勺里的药汁从勺里溢入赵妤茹嘴里,再从她嘴角不紧不慢的流到睡枕上,随即只剩下一滩黑糊糊的印渍而运转着,身子均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僵在原地。

小丫鬟接连再喂了几勺,均未将一滴药汁喂入赵妤茹口中,倒是让原本洁白的睡枕吃了个饱。枕面上印出了一大滩黑漆漆的药渍。

“这可如何是好……大小姐滴药不能进喉。这病……怕是难以治愈啊!”山羊胡子看着赵妤茹顺着嘴角流出地药汁。焦虑地捻着胡须而道。

我微微蹙眉。看着那喂药的小丫鬟几乎急出泪来,见她喂药也没个技巧,伸手想去接过她手中银勺。

想法刚至,身还未动。这门差事便先一步被他人给揽了下来。

但见魏锦双手扶住赵妤茹两肩,动作轻柔的将她扶起三分,遂又在她背部垫上两个软垫。随着赵妤茹身子地支立,搭在她襟前地牡丹蚕桑丝被也顺着身子滑落下来,露出了贴身衣物。

“魏大人,赵大小姐乃千金之躯,岂能如此……”山羊胡子捻着胡须的手紧了紧,我瞧着都快要被他拔下来的那等阵势,不免替那可怜的胡须默哀起来。

那手拿银勺的小丫鬟似乎也惊了魂,带着半勺药汁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竟也忘了替赵妤茹重新盖被遮体。

魏锦实有救死扶伤坐怀不乱的高尚品性,只手扶着赵妤茹香肩,只手拉过被褥遮住她露出的贴身衣服,眼底清如一潭泉水,毫无杂质。遂云淡清风般道:“魏锦生为医者,眼前之人仅是性命堪忧的病患,素以救人为要,何须在意身份之别?”

我当下真想为魏锦拍手叫好,谦谦君子果然卓尔不群,与这一群腐朽得都快生霉烂掉的太医大相径庭。

山羊胡子一时语塞,像是被桃子核噎着似的,一张脸时青时白。似要作却又无从作,生生震在原地不可驳辩。

“将药勺递于我……”魏锦抬起姣如星辰的黑眸,将视线移到尚未解穴的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这才恍然,急忙伸手将手中握着的银勺递给魏锦。

魏锦接过银勺,舀了半勺药汁稍稍凉了凉,托起赵妤茹下颚,一点一点将药汁灌入她嘴里。勺中药汁殆尽,魏锦遂搁下银勺,让赵妤茹下颚微扬,一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只见赵妤茹嘴角仅溢出丁点残汁,其余的竟全数入喉。如此反复,碗中药汁不时已经见底。

我瞧见魏锦如此心细喂药,心中不禁有些难受,只觉得一颗心一张嘴好像被醋泡了似的,酸楚难当,仿佛咽下喉的不是口水,而是陈醋。

正值我决定今晚便脱了衣服跳到雪地里充当雪人之际,闺房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将我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遂而听闻那一干霉的太医恭敬而道:“参见赵将军……”

我抬,原是我那英武不凡,不怒自威的老爹下朝归府了。瞧他一身官服未换,该是匆忙而回,想他对赵妤茹也甚是上心的。

“镇国大将军赵凌志及女赵妤茹接旨……”一道尖锐的声音入耳,咋听咋耳熟,尤其是那故意拖长的尾音……不禁感慨,原来海豚音的源地是咱中国。这才现爹爹魁梧的身板后面还尾随了几个从宫里而至的公公。

“圣上念及赵凌志之女赵妤茹重病在身故恩准卧床领旨……”那手执圣旨的年轻公公睨眼瞅了床榻上半迷半醒的赵妤茹,徐徐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爹爹挥袍跪地,声如洪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爹爹的带领下,房间里一干人等统统俯身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赵凌志之女赵妤茹德才兼备,巧捷万端……赐婚廪亲王阮暨岑,择日完婚,钦此……”

海豚公公唐僧到我扑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大滩,就差没打呼噜的时候,总算表完了手中的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