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是他那清寡淡然的眼神吸引了我吧,第一次的心动可以称之为大龄剩女综合症,那第二次,第三次呢?纵然在我二十八年的生命里,恋爱离我好像总有差那么一步之遥(具体来说除了张小开,还没有第二个人追求过我,而我又整日为了那口粮劳命奔波,还没来得及看身边男人一眼),但现下这种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的感觉让我清楚明白,我沦陷了,沦陷在了那一双明朗如星,却又清寡如风的眼睛里。

我现在应该正躺在医院吧,因为我听见整个房间有些嘈杂。有低声啐泣的声音,也有慌忙提步撞翻蹬椅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抑制不住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咆哮声:“魏太医,你乃御医院医术最高明之人,难道也救不回小女的性命?”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是老三篇。都整整一个星期了,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换过。不知道,苍蝇内裤几天换一次……”馨雨缩回头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掩嘴笑道。

魏锦本就清新俊逸的脸庞现在更增添了一抹光彩,让我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把他那粉粉嫩嫩的薄唇咬上一口。在我三魂七魄已经有三魂六魄扑上去疯狂啃咬他薄如刀削的唇瓣时,身后娇滴滴的嗓音让我瞬间灵魂附体。

“妹妹此句‘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作得生动至极,将这飘雪比作“蝴蝶”、“玉女”,真是别出心裁,甚是妙哉。”

嗳?天寒地冻的,我这比林黛玉还娇弱几分的姐姐不在房间里窝着烤火,怎么也有这闲情逸致出来当电灯泡?

“原来魏大人也在啊?妤茹真是失礼了。”我那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姐姐赵妤茹卓越多姿的朝着魏锦欠了欠身。嘿,那小样,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魏锦微微颔,眼底闪烁的光芒逐渐敛去,恢复了以往的明朗清风,遂风度翩翩拂袖而道:“魏锦在此见过大小姐。”

“姐姐身子可是好些了?怎的身边都没带上一个丫鬟,可别再被凉风侵了身子……”我故作温柔体贴的扶住赵妤茹摇摇欲坠的身子,柔声询问。言下之意便是,身子不好就别在风口呆着,识趣点,没事儿就自个回房间里窝着烤火去。

哪晓得赵妤茹不仅不是个识趣儿的主,还拖着一副病如西子胜三分的身子娇娇弱弱的拍拍我的手道:“我这身子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整日闷在屋里着实有些无聊,今日醒来竟见初雪染庭阁,一时兴起便出来走动走动,正巧遇见妹妹同魏大人……”

要说咱这娇滴滴病怏怏的姐姐,打我变成赵芸儿这些日子以来也是未曾见过几面的。听闻她是姨娘所生,自打娘胎出世就先天不足,姨娘也在她尚未满月之时便撒手人寰。爹爹为了留下姨娘唯一血脉,花了好些功夫,用了好些名贵药材才得以将她性命保住。但这病根却落下了,始终无法根治,每日都得定时服药,受不得热也受不得寒,若是一不小心旧疾复,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本来这病就这么将息着,虽是离不得药。却也不易复。可在三月前。当她听闻赵芸儿在蝶园跌伤。群医束手无策之际,郁结攻心,竟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之后便是。我醒了。她还未醒。我下床了,她还在床上躺着。这一病就是三个月。魏锦在替我看完伤势之后,便会再去替她会诊。我每每想前往探望,都被娘亲生生拦了下来。想来当年姨娘甚是受宠。娘亲直至现在都还耿耿于怀。我也只得作罢。细细想来,与赵妤茹见面未曾过三次,也都是在路过她所居别院时匆匆见过。并未好好说上几句话。

“不知大小姐可否愿意同魏锦与二小姐共赏雪景?”魏锦温文尔雅真诚而道。得,我和魏锦第一次地约会一开始就变成了‘锵锵三人行’。

我有意走在魏锦和赵妤茹之间,一是想跟心上人靠得近些;二是方便为他们做向导。赵妤茹虽比我虚大周岁,却自小甚少步出房门。真真正正三步不出闺房。况且自打我从蝶园摔掉半条命后。爹爹便下令将蝶园大势修葺了一番,那悬在半空中地罪魁祸……秋千,也被咱老爹命人卸了下来,毁尸灭迹了。我灵机一动,缠着爹爹在蝶园为我新建了一处游乐园。虽都是一些工艺较为简单的跷跷板。旋转木马(当然得靠人工旋转)之类地娱乐设施。但也惹得了府中丫鬟小厮们掀起了一番追捧热潮,顿时把我封作偶像膜拜起来。这也难怪。都还是些没长醒的孩子。看见这些新鲜玩意儿能不激动么?

想这赵妤茹也才年方十六。正值豆蔻年华。又常年呆在深闺之中。这些新鲜玩意定也能令她展颜一笑罢……

果不其然,一切皆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些游乐设施成功的勾起了赵妤茹未泯的童心,尤其是那辆老少通吃的旋转木马,赵妤茹更是接连玩了三次方才罢休。下马之时已有些气喘吁吁,白皙的肌肤上隐现出细细汗粒。

“吁,妹妹可是如何想出这些好玩的把戏的?”赵妤茹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一笑两酒窝的瞅着我瞧。

这倒是把我给问住了,如何想出来的把戏?我怎么知道旋转木马的创始者是怎么突奇想把它给造出来的?于是只得随口乱诌道:“听打杂的下人说的,只是些乡下穷人家消遣娱乐的小玩意,姐姐喜欢便好。”

“哦,原是穷人家的玩意儿,倒也新鲜。”赵妤茹遂点点头,若有所叹。初冬寒彻骨,更何况是赵妤茹这病怏怏的身子骨,刚耍完了旋转木马便开始咳嗽起来。嗳,人长得太好看真是罪过,就连这咳嗽的样子也显得闭月羞花惹人爱怜。

“想是大小姐受了寒,还是早些回屋歇息才是。”魏锦微微蹙眉,将自个儿身上的补褂脱下披在赵妤茹身上。遂唤我:“二小姐,不如今日赏雪暂且做罢,魏锦恐大小姐旧疾复。”

我顿时心中滋味白生,酸甜苦辣轮番袭击。我在这寒风里得瑟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也没见他如此体贴为我脱衣避寒。但他那双清明如水的眼睛里有着实看不出对赵妤茹有何情愫。我只能被迫认为那是他医者父母心的高尚品格,谁叫咱没有生得那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模样来着?强自挤出一抹自以为还算得上自然恬静的笑容,道:“芸儿亦认为姐姐身子甚为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