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怔怔的凝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再低下目光看向正笑的小人得志的路迟，僵硬的问：“这真的是当初你口中那个冷艳高贵把你伤得玻璃心碎了一地的顾夫人？”
杜晓看着压在她胸口的那条胳膊，惶恐不安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梦游中。”
顾亦北薄唇边笑意一展，“嗯。”除了对她识趣的些微赞赏，却依旧没有任何进一步表示。
女人……
于是她笑着回答：“现在才分手，再等我考虑下吧。等我考虑出所有跟你在一起的好处，我相信我会答应的。
杜晓一个屈指重重弹上她额头：“想都别想，我干嘛为了这个改变自己？而且我总能找到真的喜欢我，完完全全喜欢我这个人的男人的……”
她自信能比苑飘飘做的更好，而且她不会忍心再将他推回去，她不会再残忍的伤害他。
只要想到，顾亦北就能笑出来……
段淮看着远方暗沉沉的天空和刚刚被杜晓指过的那轮毛绒绒的月亮怔，好一会儿，那、沉静的目光才一点点下移，落到地面亲密相拥的两个人身上，眼睛倏地闭上，像是被强光闪到一般，唇际慢慢泛出一丝苦笑，他转身离开了窗前。
杜晓“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拉下他的手，“好了，谢谢你牺牲形象逗我开心。”
杜晓深吸了口气：“太狠了，还是算了吧……反正东西不是很重要……”
刚走几步就听到背后门被摔得震天响，杜晓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啧啧，真是被你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杜晓？”
“嗯，好美的梦。”恍然未觉顾亦北唇角微扬。
“喂，可是我的先决条件是我的欣赏水平有问题才看上你的！”杜晓很疑惑，他怎么能沾沾自喜成这个样子？
段淮表情明显又黑了些，轻轻“嗯”了一声后，才问：“还不打算回家？”
杜晓一边心安看样子段淮不是让自己走，一边想自己那位叫阳一一的表姐得多有本事才能在演技上pk过面前这位？
杜晓神色越柔软下来，挽起袖子走上前去，“好啊。要我帮你洗菜么？”
这是很熟悉的一个场景，像是回到了他才从香港回来那天晚上在车里的对话。
待他拉开门，拉着她从呆愣住的秘书小姐面前经过时，杜晓终于回神，开始挣扎：“顾亦北，你要干嘛？”
宋婉气得咬牙，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杜晓堂而皇之的进了房间，然后现她的父亲其实并未入睡。
“忘了？那你需要我帮你回忆起来么？”顾亦北慢条斯理问得很是恶狠狠的。
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杜晓的手还是无可避免的拥紧了顾亦北，像是攀上洪流中的浮木。
杜晓手里一直握着的调羹终于因为她的战栗而从她指间滑下，“哐”的清脆一声敲在瓷碗碗沿上。这有些突兀的声响，似是一下子敲碎了停止前行的时间。
顾家的房子装修风格很古典，一路的摆设也尽是古色古香，面积比段家更大一些，格局也更复杂。杜晓换了另一双拖鞋踩上红色实木地板，提着长长的裙摆，绕着同色的雕花楼梯跟着顾亦北上了楼，在一间卧室门口停下。
杜晓咬住下唇，犹豫在是不是该用高跟鞋跺上他脚的纠结情绪中，最后还是忍住了，淡定而淑女的动口不动脚，“是裙子太长了，还不是怪你非要我穿这件，那件秋色绣花的很美好不好？”
墙角另一边蹲着同样在画圈圈的杜晓：“苑飘飘好凶……那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才写到我？”
“你以为我谁的八卦都管？”顾亦北也眯着眼，恶形恶状地瞅她。
杜晓突然狠，死死捶了胸口两下，蒙上被子嗷嗷嚎叫了两声，闭上眼睛，努力数水饺，待第998只白白胖胖的水饺从脑海里蹦过的时候，她终于沉入了睡眠。
“是么？”顾亦北听了一扬眉，“我只是好奇，你因为阳春被赶离香港，还险些保不住你很欣赏的柳小姐，为什么对她的女儿却无条件的好？你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像你刚刚明明很不爽我和杜晓的亲密，却还要继续用你那没有表情的脸掩盖下来……啧啧，这问题还给你，你喜欢她？”
顾亦北由得她摇，只是懒懒的说，“你确定？我这个会做菜的人去死了，可就真的没人救你了哦？”
可惜的是，刘婶的表情显然更惊惶了……
他收了线，直接订机票赶了回来，结果晚上却闹了这样一出。
路迟眨眨眼，不明所以：“他好骗么？”
顾亦北眯了眼，森森笑出白牙：“你要不要试试看是不是摆设？”
段淮看了眼表，似是有些不耐，“一个月后才能玩电脑，等我回来再给你。”
“你现在戴的这幅眼镜太老土了，只有三天我也看不下去。”阳春丝毫不露疲态，仪态万千的在她身边坐下来。
根据段淮转移开视线这一点来说，杜晓认为刚刚那一段，显然让她的后爸和后哥，从一个很特别的角度，对她多了几分了解。
“才不要！我才钻进被子，勉强相信你吧，”杜晓倒下去，伸了伸手脚，一弯眉眼，又问，“不过你用不用上来上个厕所？不用不好意思，免费借你上。”
有些爱情，可以很惊天动地，荡气回肠。但在一些原本很可笑很浅薄的现实面前，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顾亦北！”杜晓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又去挣他那仿佛黏在了她肩膀上的手，“还有你的猪蹄，拿走！”
“怎么说的我很暴力一样？”杜晓皱眉。
杜晓一听他那欠扁的声音就想揍人，目光瞥向他，然后轻“呵”一声，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了？顾二少？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妈看起来反而比较像妹妹，而我比较像姐姐？”
杜晓眼睛一眯，阴险兮兮的贼笑道：“以后总有战场需要你骁勇善战的。”
身边的路迟，忙不迭抓住她手，连呼：“冷静冷静。”
而之后，杜晓一直睡在他肩头伤口的行为，让他也终于尝到了什么叫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更明白了，兔子急了真的是会咬人的……
8
下了飞机后，杜晓由顾亦北送着直接回了段家别墅。
烦心事终于回来。
在飞机刚着6，杜晓就打了助手电话，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让她惊讶的奇怪事实，段淮虽然应该到i市已经整整一天有余，这个一向认真的工作狂却没有去公司。
忧心忡忡地打开别墅的门，内里竟然安静到诡异的程度，一向擦得锃亮的白色大理石地砖明显没有得到如往日般认真的清洁。杜晓让顾亦北等在门外，自己小心翼翼的迈了进去，眼前的安静和空旷让杜晓怀疑段淮究竟有没有回到这边住。毕竟听说他在i市还有处住所，以往就很少到这栋房子，只是在她来了后才……
想起往日从他那里得到的多种照顾，每一个回忆都在她心口加上一个“对不起”的重量，杜晓的心像灌了铅一般沉下去。
那天晚上，她如他相邀的，去了天台，这算不算给了他希望？而随后和顾亦北的亲昵，任何一丝撞入他眼里，会不会都是希望过后末日般的绝望？
杜晓带着心口憋闷的不适，木然寻觅段淮的踪迹，虽然想着自己那样伤了他后，他定是不会再回这里。
客厅没人，书房没人，卧室……
突然闯入耳中的一声闷闷的咳嗽，让本来动作迟缓地走到门前的杜晓一个箭步冲过去，拧开了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