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开门,带我巡视半成品的精装房,卧室和客厅装修得差不多,铺上地板和墙纸,洗手间和厨房还保留着毛坯房的原样,朝南有个大面积的阳台,落地窗还没有装上,只有一扇简单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小山,山上有游玩的行人,待会儿我们在客厅吃饭,有心人只要仔细一看,也能从落地窗透视到我们客厅,容铮精神头十足地搬个凳子站到玻璃门旁,装上临时的蓝丝绒窗帘,屏蔽外面的视线。

容铮不安地问我,“怎么,你不愿意去?”

容铮压低声和我说,“这事你别管,只要没出人命,搁在那儿让家长闹一阵,风波过去了,自然会平息。”

容铮望着我的脸,柔声道,“我不准任何人骂你,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告诉我,我替你解决,好么?”

接着便是落雨一样的吻,炙热的唇一点点丈量女性的身体,后背、胸腹、腰肢,甚至是双腿,好像这种隐晦的事在他看来格外神圣,必须像仪式一样按部就班不急不躁地完成,所以全程我都被他的亲吻弄得心砰砰直跳,生理和心理都很痒很痒,忍不住咯咯笑。

刘青青说,“我又不全绣,把他名字首字母缩写绣上,意思一下就成。”说完又是低头呼哧呼哧绣到上课,万分投入的样子,连打铃声都没听到。

封面上说是邵氏电影投资拍摄讲述才女鱼玄机的故事,我真不知道这片子是情色片,我原以为是古装轻喜剧,一屁股拍在沙发上,坐到容铮身旁,仰着脸看得特别认真,可前半段还挺正常,有剧情,有故事,有矛盾冲突,十五分钟以后鱼玄机落水遇到面具男,场景开始变得暴露,一对男女用奇异的姿势诠释着人类最古老的繁衍方式,甚至后面还夹带百合禁断画面,给我相当大的震撼,看得我一时神情恍惚,言语无能又口干舌燥。

我一怔,问,“什么意思?”

容铮笑说,“没看出来,你是女中豪杰。”

他问我,“结安是你什么人?”

刘老师忍不住提醒我道,“结衣,你要专心啊专心,这是吵架,不是闺蜜聊天。”

医生听完我的话后暴汗不止,无奈地和我说,脸上的痘痘和嘴里的小水泡是体内肝火旺盛,和缺乏性生活没太大关系。

容铮傻笑道,“你坐车过来,有没有吃饭?”

感情这种事,旁观者再怎么能言善道,当局者都不会听取意见。不如选择沉默,让他们自由发展,以后是好是坏,至少有人真心努力过,当事人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刘青青小声道,“我一个人不敢去,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我晕。我说,“我故意减肥呢。”

我无语。我说,“我身体每个部位都是纯天然的,没动过刀,也没动过镊子、剪子,除了头发和指甲。”

容铮看着我妈,小声说,“阿姨,您脸上怎么有小红疹。”

刘老师笑,“结衣,这么热的天戴棒球帽,热不热啊?”

刘老师撇嘴,“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容铮降下车窗,故作轻松地冲我笑道:“有事没事记得打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马到成功。”

程述敬酒终于轮到我们这一桌,我和其他人一样起身执起酒杯等待他说话。

也就是在这家店,程述送给我两盒斯皮仁诺,叮嘱我要按时服药并且告知我被传染了灰指甲。

“啊?那你还要什么?”

赵晋冷面相对,“哼”一声,气鼓鼓地连话也不说便坐回原位。

我说不清,回答不上来,索性沉默。

楼下停一辆挂军用车牌号的奥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卫兵见到我立刻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倾身说,“请上车。”

我看着车窗外疾速倒退的景物从眼前划过,降下车窗便听到鼓噪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藏了一把锐利的刀剑,刮得脑仁生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在一处静谧的大院停下来,车门立即被缓缓拉开,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伸到我眼前,声音温柔动听,“你好,结衣。”

我妈却皱着眉,泪流不止。

想当初冯硕刚到幼儿园就大哭大闹要回家看爸爸妈妈,我拿糖果诱惑他,又放动画片转移他注意力,好说歹说才把他留下来,没想到他在幼儿园混熟了,直接拿这儿当成家,想怎样就怎样,螃蟹似的霸道横行,一点儿也不顾及我这张老脸。

容铮拧着眉看看我,随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一阵低笑。

“笑什么笑,白痴!”我郁闷。

容铮换上一种很认真的神态和我说,“结衣,你又调皮,你怎么可以随口骂我呢?你太没礼貌了,罚你再亲我十下。”

我晕。

容铮这句话让我想起唐僧。《大话西游》里面唐僧教训孙悟空也这么说来着,“悟空,你又调皮了。我叫你不要乱扔东西,砸到小朋友怎么办?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我把容铮和唐僧画上等号后,我立刻笑趴。

容铮用那种很不理解的眼神看我,“你又笑什么?”

“哎呀,哈尼,我发现唐僧没什么了不起,他不过就是个耍猴儿的。”我边笑边说。

突然间我手机铃声响起来,我看到来电显示程述手机号便扔到一旁,存心不接,没料到一抬头便见到容铮满脸纯良无辜的表情,催我接电话,“结衣,听电话呀,谁打来的?”

我心想这厮到底是真纯还是假纯啊?平时看着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关键问题上从不含糊,强迫我直面历史,忘记历史,这鸟人有两把刷子啊!

我低下头心里很不爽,觉得这鸟人深藏不露,以后极有可能把我整治服服帖帖,对他的命令无所无从。

沉默,尴尬的沉默。

当手机铃声再次锲而不舍地响起来,容铮面色不改,坐得稳如泰山,像个大爷似的冲我招手说,“接电话吧,结衣。”

40、程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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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铮越催我接电话我越不想接,两人挺直腰板大眼瞪小眼坐沙发上对峙,情绪高涨时我们俩还相互翻白眼鄙视对方,可惜当我终于败下阵接起电话时,胃部忽如其来地抽疼,钻心的疼痛让我额头直冒汗,不得不蜷着身子尽量缩减疼痛。

容铮一开始以为我为躲避接电话开玩笑,后来见我躺沙发上,头发蠕得凌乱,脸色煞白,整张脸都扭曲得变形,他赶紧问,“结衣,哪里不舒服?”说完又慌忙摸出手机拨电话。

我妈听到客厅闹出动静,便走出来看。

我喘着粗气,泪流满面,“妈,我胃疼。”

我妈赶紧冲上来,“别害怕,现在送你上医院。”

我妈和容铮两人慌忙披上外套,又拿着钱包,七手八脚拽起我,容铮蹲身背我,我妈站在他身后扶着,立刻往楼下私家车里直奔。

一到户外,我冷得直打颤,现在正是深冬,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有雪,温度是一年中最冷,所以楼下也没见到什么人,只有看大门的保安看见我妈,关心地问一句,“阿姨,上哪儿啊?”

我妈说,“孩子肚子疼,可能是急性肠胃炎。”

保安说,“哎呀,这可怜的孩子,赶紧送医院吧。”

我趴在容铮背上哼哼唧唧直叫唤,零零碎碎没说出一句完整话,相反倒是莫名其妙地吐酸水,好像服了催吐剂似的,呕得我面色青紫,差点把整颗心吐出来,站都站不稳,心里觉得特对不起我妈和容铮,高高兴兴赶上过年,被我这么一闹大家都急得要命,哪里顾得上休息,所以我没敢哭,我觉得这时我的身体特不争气,好像有意识似的,知道我不想接程述电话便不惜采用自残的方式成全我。

容铮把我背到车上,系好安全带,他还是不放心,一手开车,一手摸到我左手,开始揉捏我左手虎口位置,好像能转移疼痛似的,疼痛缓解了不少,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到达医院。

有个女医师过来给我打止痛针的时候,数落容铮说,“你怎么回事?已经疼成这样才送来医院,她胃本来就不好,你怎么给她吃乱七八糟的零食,现在搞成急性胃穿孔,只能赶紧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