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道,“谢谢您。”

不过刘青青很有表演天赋,看了剧本没多会儿就把台词记住了,表演也跟真实发生一样,问话是咄咄逼人。

接着我再返回北京,找个刚实习时认识的男同事,此人斯文的外表下,内心散发灼灼淫光,比起何砚过之不及,第一次和我见面时就塞了张名片给我,表示说如果想要一夜情,免费找他,技术倍儿棒,无任何安全问题,保证不痛不痒完成初夜。

正在这时一辆越野车停在我面前,一身军绿色的容铮从车上走下来,看着我傻乐。

“他是你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依我看他就是那种表面上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但心思敏感,很会照顾人的那种男人。”刘青青不满,很快展开笑颜,道,“不要提这个,什么时候你帮我约他出来?”

我说,“你到底买不买啊?”

程述说,“没事了没事了,你们也看到了,结衣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没缺胳膊断腿,精神头旺着。”

我妈嗤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和他们老板熟得都能上锅贴了,那个女娃娃老板喜欢别人给她带高帽,多夸奖她几句,她就找不到北了,你看我口才,绝对不多花一分钱。”

“那我也是和你学的啊,你看到美眉就拔不动腿。”

我倒。

刘老师立刻同意,这厮喜欢吃烤鱼,口味超辣,却生痔疮,每次吃完超辣烤鱼都是上面爽完下面痛苦不堪,然后有本事毫不避讳把自身经历绘声绘色讲给单位其他幼师听,搞得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幼师脸红脖子粗,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阻止她。

我摇头:“不。”

“你来解释解释‘知书达礼’这个成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九月底,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这家店以前我和程述时常过来,那时我们还是学生,十块钱一份的炸排两个人边吃边聊能消遣好长时间。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西芹炒百合,东坡肉,红烧鲫鱼和乌汤。

幼儿园其实也是个小社会,小到穿什么名牌大到爸爸妈妈是什么官,小朋友们之间经常相互攀比,但如果进行善意的引导,效果往往很不一样。

说着便动身。摩天轮所在的位置是个游乐场,因为周末,正好遇上花车巡演,加之人群来往甚是稠密,我们便挤在人群中举步维艰,这时远远就看到花车上一个高挑漂亮的金发俄罗斯美人将头顶的花冠抛向容铮,继而周围人群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容铮却是一脸温和自持,斯斯文文向美人倾身当做感谢,旋即转身便将花冠戴到我发顶。

“这真新鲜,我没玩过。”

程述旁边的女人叫郑彤彤,笑着说,“幼师就是轻松啊小孩子没什么心机很单纯接触起来也不会太麻烦,不像我们整天在外面飞来飞去,接触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什么角色都有,不好应付,人就老得快。”

我妈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来倚着墙,冲我道,“现在知道勤快了?老娘不在,你是不是每个周末都用来和周公约会?”

“我也要去!我要生一个小妹妹!”

这时草坪旁边的座椅上有个看起来很乖的小男孩不为我们制造的糟乱所影响,正在一字一顿地背着九九乘法表:“五八四十!六八四十八!七八五十六——”

我打血似的情绪特亢奋,跟侦探接头前必须对暗号似的,学着那孩子语调高喊道,“八八六十四!□□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引来围观者无数目光。

容铮好像再也受不了似的,两只胳膊抱起我的腰,毫不迟疑,立刻健步如飞走人。

偏偏那小孩来劲了,和我杠上,提高了嗓音大喊,“五八四十!六八四十八!七八五十六——”

我这时应该在脸上写个“井”,上下左右,横看竖看,反正都是个“二”。

于是我摇头晃脑地冲那小男孩喊,“哎呀,这个我会,八八六十四!□□七十二!九九八十一!”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众人围观的公共场合,一个小男生和一个脸红脖子粗貌似醉酒的女人相互喊话,惹来路人无数爆笑的场景是如何壮观。

容铮把我抱到僻静处,小声说,“别闹了,求求你,别闹了。”

“凭什么啊?你让我不闹就不闹,你是我什么人?”

容铮叹气,道,“我送你回家吧。”

“嗯,好。”这时我倒是很乖,趁机跳到他背上,赖着他背我走。

容铮小声嘀咕,“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哭。”

我说,“因为我想唱歌,他们不让我唱。”

“谁不让你唱。”

“嘿嘿,不告诉你。”

“那你告诉我,你想唱什么歌?”

我兴致来了,也不管是什么场合,趴在他背上直接吼,“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容铮差点绊脚摔倒,表情倍受打击。

我再继续吼,容铮也不阻拦,倒是摇头晃脑合着我的节拍哼唱起来。

其实这时候我特别清醒,但就是无法抑制发酒疯的冲动。吼得歇斯底里,异常疲倦,将所有不满通通排除,直到身体失去力气,我才趴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在容铮家里,卧房看起来和我那间差不多大,除了一张书柜和电脑桌没有其他装饰,丝毫没我预想中的华丽。

容铮敲门来叫我,问我,“身体好点没?头还晕不晕?”

我想起昨天醉酒的事简直无地自容,厚着脸皮装不知道,一脸天真无辜,“啊?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哎,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倒是你昨天表现得很……”容铮苦苦斟酌词汇,到最后只好放弃,无奈地笑道,“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我扶额,边在心里狂吐边装出一幅很脆弱很需要保护的样子,“哎,要是我妈知道我喝酒一定会打死我,你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

其实我妈根本不管这事,甚至有时候我妈还提倡我喝酒壮胆去主动勾引男人,说什么喝醉酒的女孩子最可爱,面带桃花吐息如兰,看着就让男人心旌荡漾、把持不住。

反正能不能让容铮心旌荡漾,我不知道,但若是我是男人,摊上一个嗜酒如命且醉酒后毫无形象可言的女朋友,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再不见面。

“出去吃饭吧。”容铮说。

“好。”

下楼后,才发现这是独栋别墅,而且建在郊外,附近除了一个邮局和建行,连个超市都没有。

容铮抱歉道,“我也是才搬来,还没来得及装修。”

我肚子咕咕直响,于是直奔主题,“我们到哪里吃饭?”

“前面一公里处有个农家乐饭馆,卖的全是重庆口味的小炒,口味有点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