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

十八支没再说话,而是直盯着我的眼睛,好似要从里边掘出点什么。韦——仙——子,原来她叫韦仙子,果真人如其名,像仙女一般美丽,可是,我这才现自从我醒来到现在都没见她的人影。十八支好像从我眼睛里看出了这疑问,道:“她和我们失散了。”

我只听到哧的一声,接着前胸便凉了,低头看时,一下便晕了过去。

神仙姐姐这时就从旁轻声插了一句,“就是将本来的主子从棺椁里拽出来,自己躺进去。”

那句话,现在还不可以说出来!

吱,一声鸣叫,一道火影突然从树林中射出,扑到了浑身是血的“十八支”身前。竟然是那只三尾火狐,它一落下来就前爪伏地,对着棺木上的那位连连叩,边叩边用沙哑的人声道:“你要内丹我给就是,但求你放过大王,我们本无意在此,只是……只是……”那狐狸说着,竟将脸转向了我,眼眶中又连连下泪。

大壮呼哧呼哧的在前面抬着,背对着我们只顾闷头向前走。可等转回眼珠子再看时,就现狐狸又变回了祖宗的模样,也根本没在看我,刀刻般的面容上一脸肃穆。

大壮又呕了两下,再没什么东西呕出来了,接着出了咳嗽声。我的祖宗突然撤离了身体,大壮一个前趴子摔倒,当即就给摔醒了,抬头时嘴里啃了一嘴泥,还夹了几根草。那些水蛭正被他压在肚子底下,我慌乱的猛冲他使眼色,可他雄壮的身躯往起一爬,那水洼子里却哪有水蛭,只有几根绿色的水草绞在一起。

我的视线僵直地转回来,一眼就望见了那对绿眼睛,它长在一名男子脸上,那男子美得妖异,穿一身大红袍子,上边绣有烫金色的火纹图,眉心正中,一点金色花子,就像一条小蛇盘在那里,我莫名地便向他身后望了一眼,猛就见九只尾巴,摇曳了出来,中间三个较大,其余的越往两侧越小……

他的棍子还没等落到我身上,我就从他胳膊和身体的夹角里看到了那座山,山顶一圈白白的东西,翻滚着冒了出来,紧接着这地便剧烈地摇动了起来,我眼睁睁看着大壮被晃倒,然后魔鬼一般的洪峰朝我们铺天盖地拍了下来。

我咬唇听着,脑中如一根大木棍子插进了稀泥里在用力搅,我忽然挣脱她,恨恨地看着她道:“你骗人,你骗人。”后一句我大喊起来,因为我记得,记得爷爷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孙子,我的孙子。

“哼,十年,你多活了十年,这却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如今连你的祖宗也保不了你了。”随着这句话道出,爷爷好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就从那供台上跌了下来,也就在这时,哗啦一声,一颗让我终生都不会忘记的怪头就从画像脸上突了出来。

我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好在这时他说话了,边收伞边道:“你爷爷呢?”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握我的手似乎一直在给我一种暗示,我只好懵头懵脑地翻译了一遍。

那男人听后神色稍缓,片刻后用藏语回道:“没有,没这个人。”(注:用方言写大家也不一定懂,到时还要再译一遍,所以此后方言说法一概用直译方式表达)

十八支就又让我传话,“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两天没吃东西了,可否在此打个点儿?”

那男人犹豫了片刻,而后道:“你们先等一下。”接着一转身便返回屋里去了,过了有一会儿门才开,一个妇女十分憨实地笑着迎出来,说了声扎西德勒,躬腰就将我们往院子里迎。一进屋又招呼我们往炕上坐,然后让那男人去招呼姑姑来帮忙煮茶。男人回来后,她就和另外的妇女去忙伙食了。

男人这时看了看我们,忽然有点腼腆地笑了,而后上来给十八支敬茶。十八支对藏族的礼仪倒不含糊,我为此小松了一口气,男人敬完了茶,又去被垛里摸出了一包香烟,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没什么好烟,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十八支还礼,但摆了摆手,表示不吸烟。

那男人笑了笑,收了回去,片刻后好像自己忍不住叼出了一根。

这一会儿功夫陌生感好像消失了,十八支顿了顿道:“家里都有什么人啊?”他竟然会说藏语!只是听上去比较生硬。

那男人好似也愣了一愣,片刻后忙又敬茶,敬过了才道:“呵呵,煮茶的和我,还有一个儿子。”说到这儿好似颇不自然地看了看十八支,像有什么话被刻意压了下去。

“哦,儿子多大了,上学了吗?”

“呵呵,上了,傍下晌才能放学。”

“喔,读几年级了?成绩还好吗?”

男子搔了搔头,道:“就混个识字,五年,五年级了,读完这半年就不打算让他上了,中学离的太远,山里人……又穷……”

十八支笑了笑,转而朝四围打量了圈儿,好像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了。

那男人闷了一会儿,忽似想起了什么,道:“这位兄弟,您是来找人的?”说着眼睛下意识地在我身上扫了扫。

十八支但笑不语,点了点头。

“但我们这村儿,没姓白的,倒是落雁岭子的葛家庙,有姓白的大族,要么您耽搁一下,明天我带您去,今儿太晚了,天黑前肯定赶不到。”

我还没等张口十八支的手就搭在了我肩上,拍了拍道:“看情况再说,山路难走,能过去我们尽量自己去,现在已经很麻烦您了。”

我要说话是因为葛家庙不是别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可它几日前已经毁了,难道这男人还不知道?

十八支的手一直搭在我肩上,男人听罢他的话后忙道不必客气,此后又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题,这么一说话的功夫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菜上好后,除了女主人外另有一个老太太也进了屋,男人忙介绍说这是家中老母亲,但不同住,只是过来帮忙备饭食的,十八支便忙邀上桌共进,老太太推托了一番总算给拉上了桌。

敬过酒后,她就问十八支多大了。十八支答三十三岁了,那老太太居然看看我问,“这是你女儿?”十八支笑着摇了摇头。她就又问十八支有没有成家……

其实这些话看上去都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关键往往就在其中,他们可谓从一开始,就在彼此试探。但一番下来我们并无甚收获,这一家越看越像普通的山里人,除了有点过份热情,吃到后来十八支好似不胜藏酒的后劲儿,酒菜还未下桌,他就倒下了。但以我对他几日下来的了解,也说不好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男人对此好像有点不好意思,那两个女的眼神儿就像是在埋怨他。我最初不敢睡,但后来靠在十八支身上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醒来是被一阵声音吵醒的。天近黄昏,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门开了一道缝,正有两道身影在那里攒动,女的声音压得很低,道:“告诉你客人在睡觉,别处玩去。”

矮影子好似吸了下鼻涕,片刻后猛然往里进挤了一下,女人骂时他就一转身蹬蹬蹬跑开了。

女人向屋里看时不知为何我忙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她好像轻轻地带上门,但是,下一秒,我突然听到了一声让我极其惊愕的声音,那就是“嚓”,来自只有锁舌和锁孔咬合才会出的声响,而藏地的深山里,是没有大家所熟知的那种弹簧锁的。

所以说,她这是刻意的,将门从外边锁上了,而她这么做的目的……我忽然感到一阵脊背凉!

此处和三叔的“黄河”中船老大陷害他们时用了一个手法,不过我很冤枉的说,话说我写到这的时候还没看过黄河呢,以后保证绝不雷同啦,麻烦大家继续支持,砸票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