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条大黄狗从前方林子里跑了出来,冲我们汪汪了两声,扭转屁股又在前边跑开了。

我看得瞠目结舌,转而看看十八支,意思这也是蛊?

理智,什么叫理智?就是抛下同伴,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十八支好像大为惊讶,神仙姐姐一掠蹿到他跟前,拉住他胳膊便道:“降不住了,快跑吧!”

神仙姐姐盯着看了一会儿,突似有大现地道:“这脚印尺寸不对,”微顿即道:“手也不对,怎么像小孩的?”

十八支帮我挖坑埋葬了那一对狐狸,我跪在这座新坟前,也辨不清究竟心里是何滋味了,直到天亮,直到十八支出现在我身后。他没有安慰我,从始至终一句都没有,这时站在我身后冷冷地问:“跟我们走吗?”

“哼哼”九尾狐一声苍凉的冷笑,将目光转向了我,忽现满目殇郁。

这么想着一抬头就见祖宗他正瞅着我,眯弯的眼睛已经了变化,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看向大壮,现他已完全清醒过来,正趴着看我,可是眼睛里又露出了凶光。我不知该如何解释,正想着一下要再动起手来我该怎么办?就见不远处水面我祖宗忽地又钻了出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好像抓住了什么正往岸上带。

但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大壮吓懵了随便抓的,一抓就抓到了我手上,结果我在木头这边,他在那边,正好形成了一个半圈,勾住了木头,而后我俩借力一起破出水面,正那时看到了头顶上方两尺处悬挂着一对碧森森的眼睛。

爷爷说过,人死后有两个去处,一是升天,二是下地狱。我好像没干过什么好事,也没潜心修过佛啊道啊的,难道这也可以升天?正在我这样想时,忽然好像正前方有什么抵住了我的脑袋,我刚想看,身下的浮力突然消失了,我暗呼一声,“完了!”整个人一下子坠了下去,顷刻周身全是刺骨的冰冷,我拼命挣扎,片刻后现竟有上浮的趋势,狐疑下睁眼一看,就现自己是在水里!

“你是女孩,你不是男的,不是孙子。”一分钟前,老乔家媳妇这样在我身后说,至今这话仍像五雷轰顶般萦绕在我耳边,我的认知观颠覆了,活了十九年,我竟然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还在愣神,耳后忽然传来爷爷的惨叫声。我猛打了激灵,视线也偏移开来,那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这会儿一回头就见那怪物已将爷爷扑倒,狼牙般的獠牙已咬进了爷爷的胳膊,眼见着爷爷就要支撑不住了!

返回柜台,我又艰难的爬上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不高,话说回来大壮只比我大两岁,看他现在又高又壮,一拳头就能打死一头牛,呵呵……大壮……哥,我要是能喊他声大壮哥就好了!可惜他看上去从来都不喜欢我。

可我因倒吸气而又没敢放出去的就那样憋在了那里。她一直未有动作,而这样的事态展也不知让我哪来的心思,片刻后竟壮起胆子,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嘴。

随着我这个动作,半截人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不解,而后眨了眨眼睛,用她两只手支撑着动了一动。地上的十八支就这时冷冷丢来一句,“不要憋了,她不是瞎子!”

我一瞬间就觉得这事太可笑了,我……那个我……总之这就好比你自以为贴了个隐身符,就大肆在鬼面前张牙舞爪,岂不知鬼正在拿你当猴看!

我放下了手,一瞬间忽然觉得不再畏惧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所以接下来就不是怕与不怕能解决问题的了。对我来说,总还是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半截人这时又向我靠了靠,突然探手入怀掏出一副画,然后竟似对照着我比量了起来。我因为离得近,也看到了,就见上边用极简易的线条勾画了两只狐狸,狐狸中间夹了个小人,那小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眉心有颗痣,而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自己眉心正有一颗浅浅的红痣。半截人看了一会儿,忽然用手描了描狐狸屁股,我这才现那两只狐狸竟然都是没有尾巴的。

她这时又探手入怀,片刻后掏出了另一样东西,我看着像是木炭块,而后当着我的面,她在右边那只狐狸屁股上填了三条尾巴,转而看看我,将炭块递向了我。

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我就接了过来,在她目光的注视下给左边的狐狸填上了九条尾巴。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紧接着便手舞足蹈起来,片刻后连连向往窗外指。

我被她弄懵,根本不解其意。

她怔了一怔,忙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飞快地画了个笑脸,然后又往窗外指。

十八支这时就凑了过来,凝眉拿起那张纸,直逼着半截人的眼睛道:“是你引我们过来的?”

半截人的视线与他对上,忽似受惊般向后躲了一躲。

怎么?刚才不是还攻击他呢吗?但现实未容我多想,十八支迫近一步,逼问道:“你是哑人奴?”

半截人脸色唰的白了,那一瞬真真如纸。

十八支抬手,忽然对她做了一连串指关节上的动作。

半截人微挺片刻,遂即撑起双臂对着他就连连叩头,因为她没有下半截身子,所以这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

十八支却不再说什么,只冷盯着她看,而后趁她抬头的时候突然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嘴张开的一瞬我就呆住了,因为那里边根本没舌头,只有一根从上颌骨向下连着细丝,延伸进喉咙,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总之出极其明亮的银光色。十八支一手捏紧她的下巴,一手探了进去,随着他手缓缓的外移,我就看见一样东西被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