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向闻抱住她,“娘,您别哭了,我求求您,别哭了……您的身体不好,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再哭了,哭多了伤身子啊……”

“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当时只是一时气话,那孩子竟然就当真了!”向穆回不断地摇头叹气,苍老的脸上写满了自责与悔恨,“都是我不好,一时鬼迷心窍,他还是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我又怎能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呢!”

岳州城人人都知道,向老爷和向夫人膝下没有儿女,唯一的一个儿子十五年前不知何故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十五年来,向老爷不惜悬赏重金请江湖豪杰帮忙寻找亲子,可却一直了无音讯。那个孩子当年离家的时候只不到九岁,这么多年找不到,也许早就已经死了,百姓们心中大抵都有一个谱,只是见向家二老从未放弃过寻找,也不忍打破他们的希望。

他们在这里待了三日,多多少少也已有所耳闻。想不到向老爷竟然如此大仁大义,与她从前所听说的那些富家老爷完全不同,这让天雪不禁对他尊敬了几分。

凌瑄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白色的,拇指指甲大小的小珠子,交到了她手上,道:“把这个东西放在向老爷身上,可保他的病情不会恶化。”

向闻如遭五雷,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身体有些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有一个大力扶住了自己。

一直到猰貐天劫当夜,她那个气呼呼的眼神,才让向闻打消了心头的疑云。不过难得被这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大小姐伺候着,他也是很享受的。

骆子卿看到他们,一点也不惊讶,仿佛被他们找到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凌瑄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他有心让她着急,顿时也苦下了脸,叹息道:“看这天雷的架势,一道就足以将一座山劈裂,我倒时要承受三道,这该如何是好啊!”

“啊……”天雪惋惜地低呼,作为医者,本能地心生同情,“那些村民好可怜啊……”

天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脸色微红,“骆师兄说笑了,我学的只是些皮毛,哪能和师兄比呢。”

“啊!”元香惊呼一声,身体本能地前倾,可脚下却一个没站稳,步子一滑,整个人竟垂直地往裂缝下栽去!

出了赵家大门,众人脸上俱是无奈。唯一的线索也断了,看来他们只得自己去一探究竟了。

是否修得半仙之体在仙门弟子中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界线。无论你的法术运用得多妙,或者招式有多出神入化,在没有修得半仙之体前,在别人眼里就与普通的仙门弟子无异。反之,纵使一开始入门时资质再差,筋骨再弱,只要勤加苦练,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一旦修得了半仙之体,在别人眼里也是仙门中的佼佼者,令人称颂。

骆子卿又道:“既然如此,姑娘现在可否告知在下?”

说完她作势要掩上门,元香见状,将火舞剑向前一顶,剑卡在门缝之中。

少年结结巴巴道:“师,师兄在路上遇到了凤溪镇的村民,来帮他们除妖……却,却又碰到了两个狐媚女子,为女色所,所迷……”

天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像两潭清澈的泉水,“出来得太急,我忘了嘛。”

李香秀点点头,老人家在一旁也是愁眉苦脸,七岁的小女娃一见到娘亲哭了,也蹬着小短腿往她怀里扑去,小声地啜泣起来。

凌瑄疲惫的神色深深地刺入了她的眼,天雪几时见过骄傲的他有过这样的表情,心里刹时一痛,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她慌慌张张地抓住他的衣角,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就好像只要一不留心,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似的。

天雪眼尖,早就看到凌瑄的眼睛睁着,高兴地扑到他身上,“凌瑄哥哥你醒啦!”

向闻上前站到天雪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快看!”凌瑄的声音打断了向闻欲脱口的话。

向闻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包含在住宿费里的呀,真没想到你们这家小小的客栈,却能为客人考虑得如此周到,不错,不错。”

“好啊!”对于玩这种事,元香一向热衷地很。虽然她也不太明白凌瑄是什么意思,不过若是真的被自己找到了宝贝,她也就不虚此行了,指不定回去还能跟爹娘显摆一下呢。

“好。”天雪点头,刚想跟去看看,却又听到凌瑄叫自己。

说完,她伸手在衣襟里摸了摸,快步走到包子铺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四个包子。

于是,在寂静无人的清晨,天山派的大门外,四个身影一碰头之后,就鬼鬼祟祟地摸着小路离开了。

南洛瑶示意他们靠边站,让出地方,然后让天雪拿着木盒对准屏风,再按下盒子底下的那个暗扣。

当听到柳千鹤问自己愿不愿意当他和南洛瑶的义女时,天雪心里不是没有惊喜的。只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孤儿,收养自己的爹娘又逝世得早,在她的记忆里,对家人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虽然来到这里的这些年,师娘待她就如同待元香一样,百般呵护,疼爱有加,可她始终提醒着自己是个外人,不该太依恋这样的美好,所以有时和掌门师娘在一起吃饭,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羡慕他们一家三口。虽然自己也很想要这样的生活,想和爹娘一起坐在一起吃饭,可她却从来都不敢想象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况且昨日她还犯了错,惹怒了掌门,差点被赶下山,今日却陡然间峰回路转,让她一时又该如何接受?

其二,她道出了修仙者的本意和使命--造福世人。

你自己不也还是一个小丫头!天雪在心里暗笑,不过面上却是连连点头,乖巧地笑道:“我知道啦,一定不会有下次!以后有事我第一个就告诉你!”

只听柳千鹤不容置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夜尘,立刻带她回房收拾东西,送她下山!”

天雪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寒冰玉,心下空白一片。

为何会这样?

清风指着一个已经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药材,考她,“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事实上,元香早在两月前便已学会这套剑法,只是担心在五行阵中尚不能运用自如,所以学成之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连无话不谈的天雪都未透露只字片语。如今当众演练,底气免不了稍欠不足。幸亏她从小就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遇到阻碍也并未有丝毫退缩。

凌瑄心知柳千鹤的担忧,但他也有他的打算,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道:“弟子谨遵师命。”

天雪撇撇嘴,她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可她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她并非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一无是处。跟着老爷爷学了两年多的医术,虽然一直没有真正地替谁治过病,但很多东西她都已经铭记于心,老爷爷考她的时候,她也很少有答不上的。连老爷爷都夸她学得很好,出类拔萃,可这一切她却都不能说。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娘。突然好想见到爹娘,好想回到他们的身边,然后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原来青蓉坠崖的那日柳千鹤正好经过那个地方,看到从半空中急速下坠的她,便顺手救了她。探了一下她的伤势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晕了过去而已。见这小女孩面黄肌瘦,煞是可怜,四周又是荒山野岭,柳千鹤急着赶回去,又不忍将她独自扔在这里,便动了恻隐之心,随即带着她一起回到了天山派。

向闻的眼睛转了转,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说师父和师娘现在正在修炼?”

不用想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天雪摇头,别说她根本找不全所有的了,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它们还是可以继续炼制,可想而知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看着崖边小路上厚厚的积雪,凌瑄不放心,便御剑将她送到了平坦的地方,还不忘嘱咐了好几句小心山路云云。

“凌瑄哥哥?”天雪轻声唤他,两只小手无措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天雪点点头。见他满头大汗的,便伸出另一只手为他擦汗,“凌瑄哥哥你怎么了?”

“好!好!我柳千鹤的徒弟,理应如此!”一向甚少夸赞弟子的柳千鹤,这次竟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满目皆是喜悦。

这两年除了必要的时候,天雪一直都极少出门,是以多多少少养成了一些慵懒的性子。本来不太想去的,可是一听到凌瑄的名字,她突然又来了兴趣。见元香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说,她也就没有再问,努力地迈着小短腿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