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累了。

她以为他早已遭遇了不测,可她仍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只要没见到孩子的遗骸,那他就一定还活着!

他抹了一把脸,垂着头,吸气道:“后来我带着府上所有的人一同出去找,就连街坊邻里的百姓们也帮着了,可翻遍了整个岳州成,哪里还有闻儿的影子呢?当时我就在想,他会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会不会出了城,会不会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见到他?我……”

“娘,你醒醒,孩儿回来了,你醒醒啊,娘……”向闻单膝跪地,握着向夫人的手,低低地唤道。

进了屋子,天雪拿出解药,刚想喂向老爷服下,却见一个家丁满头大汗地跑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天雪!”天雪才开口,凌瑄就打断了她,见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移到了自己身上,凌瑄稳了稳心神,道,“向老爷的病可能医治起来有点麻烦,夫人,能不能给我们一天时间,容我们先商量一下,再来医治向老爷。”

天雪摇头,笑道:“大夫称不上,不过医术倒是略懂一二。”

突然想起掉下地缝的时候脚裸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元香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向闻拉住了自己,又在落地的时候挡在了她的身下,她才不至于受伤。

“师兄,你确定吗?”骆子卿不相信地问道。

凌瑄失笑,“这是自天界形成之日就立下的规矩,连天帝都不能例外,我又岂能说免就免?”

凌瑄无奈道:“世间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又如何能够轻易改变呢?”

天雪疑惑地眨眨眼睛,似懂非懂,“那为什么我现在又好了呢?”

骆子卿见情形不对,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忽然三人被一圈银光包围,掉下来的碎石砸在光壁上,立刻被弹得老远。

听他这么说,男人也觉有理,点头道:“少侠说的有理,刚才是我冒犯了诸位,还请几位不要和我这个乡野粗人一般计较。”

向闻正值年轻气盛,听他这么说,心里竟是有几分欢喜,“骆师兄胆识过人,又何必过谦,相信只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骆子卿微笑,“我记得早上有问过姑娘的芳名,姑娘可还记得此事?”

“谁是你嫂子!”妇人无心听他的废话,见几人依旧杵在门外不肯离开,便从屋里拿了把扫帚出来,“走走走,我们不知道什么村民失踪的事!要查探去别家问去,别来烦我们!”

面前的人似乎有点尴尬,索性扯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一张白净清澈的脸来,“师……师兄,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大师兄要我跟着你的……”

正在这时,林子的深处忽然传来几声尖锐的声响。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竟有点泛红,“我现在只希望孩子她爹能够快点回来,就算那野兽下山来把我们吃了,能死在一块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拉起她的手,炙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丝毫不愿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天雪睡得本就很浅,被他的手弄得脸上痒痒的,很快就醒了过来。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一个貌美的女子近在咫尺,天雪三人一定早已看得呆了,可此刻他们却无心欣赏她的美貌,因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手上抱着的那个人身上。

压制住心底的委屈,元香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那你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一听到他们要见老板,顿时警惕了起来,笑不出来却又不得不笑,一时间神色略显僵硬,试探道:“不知几位找我们老板有何事?”

凌瑄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拉起她就往人群里跑去。两道白色的身影犹如两盏明灯,在乌黑一片的人群里显得尤为醒目。

至于是哪里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凌瑄哥哥今天对她笑得次数好多,而且,似乎还和以前有点不同,可究竟又是哪里不同,她也还是不明白。

元香点了点头,虽说在山上过的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也向来不愁吃穿。以往总是听爹说人间疾苦人间疾苦的,她却也不曾真正体会过,如今亲眼所见,倒是触动良多。

是以凌瑄四人下了山之后还要越过南海,才算得上是真正离开了天山派的范围。他和天雪之前上山拜师走的是另一边,当时两人都不会御剑,虽然省去了坐船的时间,可也绕了不少山路。

而且还取了一个叫什么七星玄冰针这么文艺的名字,怎么看都不像一根针嘛!

凌瑄失笑,一边拉回被她抢去的衣角,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没有做梦,这是真的。”

先是对自己当时年幼无知的行为表示忏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他心中即便还有气,也无处可发。试问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他堂堂一派之掌,若是和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这叫人传了出去,他日后又有何颜面再在天下群雄面前立足呢?

元香凑到她耳边,笑嘻嘻道:“以后若是还有这种好事,你可不能一个人独占了!就算要去也要带上我,明不明白?”

凌瑄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眉心微拢。这些年,她的确常去后山,可她没说是去做什么,他也就没问,现在想来,倒是他疏忽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前山的大殿上,待夜尘等人赶到之时,便看到天雪和凌瑄跪在地上,而柳千鹤虽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他们注意到,他随意搁置在椅柄上的手,也紧紧地握成拳,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是在克制着怒气。可即使他已有所隐忍,空旷的大殿内却仍然充满了火药味,一触即发。

因为真正让人害怕的却不止这个!

天雪道:“此乃桂皮,益肝肾,通经脉,散风寒,除湿痹,暖腰膝,止呕吐。治筋骨疼痛,寒泄腹痛,霍乱呕吐,噎膈胸满,膀胱寒疝,腰膝现冷,风湿痹痛及跌损瘀滞等症。”

高台上,元香轻喝一声,拇指用力一扣,手腕翻转,手中的剑便宛若灵蛇,肆意挥舞。一袭红衣如火,透过竹架从下面看上去,她就仿佛是一道正在燃烧的熊熊大火,光彩夺目,摄人眼球。四周的红烛在她的照耀下,刹那间成了陪衬,犹若那漫天繁星,虽美虽明,但与月相比,却始终稍逊一筹。

听了好半天都没自己什么事,元香本就有些按捺不住,现下又听爹爹说要让向闻和凌瑄下山,心里便有些不服了,大声道:“爹爹,我也要去!”

是以近两年来,她虽仍以非本派弟子的身份特例独行,但也会有一些大胆的男弟子时不时地找她搭讪,聊得无非就是一些生活琐事,亦或是几句简单的问候,但于她来说,已是莫大的幸运。她自然是不知别人是作何感想,只道大家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她,她的心里就已经乐开了花。

远处的祁云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向闻是在欺负青蓉,于是二话不说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一把扯开了向闻,把青蓉护在了自己身后。

见她对自己那么好,青蓉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怯怯地问:“你是谁呀?”

双、双修?

天雪不解,“既然这些是毒药,那你为什么还要炼它们呢?”这种坏东西,不是应该直接毁了才是吗?

天雪奇怪地探头张望,明明她刚才路过的时候,门前还有好厚的一层雪呢,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呀?

天雪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是想要确认一般。

凌瑄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不记得了吗?”

伸手将凌瑄扶起,柳千鹤的嘴唇轻颤,竟是激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天雪奇怪地跟在她身后,猫着腰,“你到底带我来看什么呀?”怎么搞得像要做贼似的?

在天山派里,除了几位长老的弟子与她同辈之外,剩下的弟子都喜欢叫她师娘。夫人这个称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走到她的身边,夜尘温和一笑,“我四处找你都找不到,就猜到你一定来这里了。”

向闻知道这件事情元香总会知道的,也没再打算瞒她。他抬起头,遥望远处垂直而下的瀑布,申请漠然,似在回忆着什么。

凌瑄摇头。魔气清除得很成功,只是那些魔气在他的体内残留已久,清除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耗费了不少体力,他有些提不上劲,不过好在只要休息几天,就没有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