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又犹豫了片刻,方道:“说你喜欢……男人。”

纪云初在他面前蹲下来,食指点在他眉心。周瑾长了和周承钧一样斜飞入鬓的浓眉,年岁尚小,已经是个美人胚子。

那人闻声赶紧走过来,蹲在床边,抓着他的手道:“纪大人,皇上不在。”

云初听完,气的从马车里跳出来,一脚把他踹开,自己骑上马:“把信号炮给我!人马留下来,你先送皇上回宫!”

北方燕京附近有几个藩王,从来就不曾老实过。说起来,当初谢家被灭门,还是拜这几个藩王一手所赐。

方熹将皇帝的长衫下摆,救命稻草般的攥在手心,浑身上下都出了一层汗,才断断续续的道:“皇上……皇上,可臣和那些人不一样!臣对您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求皇上放微臣一条路吧。”

那人沉吟片刻道:“哪里的人?”

云初淡笑道:“我如果说‘不’,一定要你家公子让座,不知道他该怎么办呢?”

周璟没见过这样的畜生,有些胆怯的不敢接。佳音慢悠悠的轻咳了一声:“太子殿下,人家讨好您呢!”

好不容易进了禁城,佳音沐浴净身完毕,又被从头到脚的换了一身足足七层厚的短袄裾裙,装扮出一副汉人皇族的样子。

云南大片富庶土地,还要从江南粮仓调运军饷?

汉军的守备圈子越来越小,金惟玉叫苦连天,梦里都是烤肉羊腿小乳猪。到了第六天,几乎已经是亡命之徒,只能四处逃散,他一身破衣烂衫,满脸都是血污。别的不说,肚子早就饿扁了,他只能拉着章疏,尽力多砍死几个白族人。

借由面皮和染料,加上代代相传的独门妙手,拼凑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并非难事。

云初点点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云初心里乱糟糟的……而且就像李慎说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云初心里害怕再看见那个样子的将军,他在门外让金惟玉确定了一下,将军正在里面坐着呆休息,才咬牙进去。

金惟玉一手一个馒头,在旁插道:“李将军也挺可怜,你看,他都吓傻了。”

殷景仁不置可否:“毕竟新帝登基在即,大局需要稳定,向京城传些好消息也是必要。不过军中按照原本计划行事便是,云南早晚还是要打下来的,不过时间问题。”

周邺笑的断断续续,哑着嗓子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倒是能看得起我,需要来这么多人吗?好好的皇帝位子我不做,难不成去乡间做个粗野农夫?”

周邺看见他来了,也不做回应。摆足了储君的架子,颔点头,便算是给了前线将士的面子,打了招呼了。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恨不得把两个人一起掐死在面前。

金惟玉这才如梦初醒,看看纪云初:“几更天了这是?军号吹了吗?”

殷景仁喝道满面潮红,终于豪爽的一拍桌子,道:“好!那就这么办!我一面派去使节劝降,一面派兵驻扎乌澈与外界要塞。只要他们不派援军,我们就按兵不动,在这里跟他们耗着!诸位看,如何啊?”

“你上次不是还说要找机会提携一下小马吗?我看这是个好机会嘛!这次就让小马去吧!”

他这条命,是多少西州人拿命换来的,自己却在京城里风花雪夜的过了整整一年快活日子。不思进取,甚至想着就是那么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最后终于得到了报应,是,那是报应,而现在起他要赎罪。

两个人穿着单衣,手臂撩开深及膝上的草枝,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树林里穿行。

她要是知道,就该明白纪云初长着一张薄情脸,生来的无心无义,只会自私自利为自个儿考虑。

歪嘴子歪着嘴,掰着手指头数:“一天,两天……回殿下,纪将军有四天没回来了。”

云初闻言从思虑中缓回来,哈哈大笑,拍了他的肩膀道:“我的好兄弟,这是蒙汗药!”

“将军,谢家毕竟犯的是通敌罪,按律例当诛九族。您窝藏钦犯,又是朝中重臣,必然罪加一等。”

小马觉得身边一股子冰冷凛烈的寒气,侧头让了几分,接着“诤”的一声,看见一柄短刀深深扎在几寸之外的门板上,那短刀使得力气太大,一扇门轰的随之坍塌。

皇帝揉着眉头:“你看朕该怎么办?”

早在自己第一次回到应天,那个三公子便嘱托自己以画传情,后来匆忙奔赴战场,把那事儿全都忘诸脑后,也不知这两人是何展。

虽然心里弯弯绕着,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来:“我懂了。有什么不好意思啊,不就是在茅厕嘛!那老家伙什么样我没瞧过啊,梅公子啊,都是自己人,不用害羞!”

“我骗你,闲筋抽的?”

云初现这人绝对不是为了诉苦,才拉自己到这里来的。绝对不是。

周邺看有了转机,终于按耐不住,双臂揽住他道:“清流县。”

只是这样几乎毫无关联的关联。

云初看他的样子,无意中流露出憨态可掬,十分可爱,忍不住笑了笑。

云初犹豫了一下,决定从东南口直接冲下去。

云初冷笑了一声:“你就有资格了?”

在狭小的天窗中,云初看着春去春来,看着白雪透过细小的空隙落进来,没来得及融化便升华成水汽消失不见……他只能依靠时间在空间中留下的巨大变化,来粗略的估计从自己身上流逝的光阴。监狱里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大家都在等死。

话音未落,周遭一片唏嘘。李文龙礼貌的上下一拜,翩然退下。

云初蜷缩着手臂,从他身上摸出一把弯弯的蒙古刀,先是割断了绳索,活动了一下僵硬已久的四肢。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伤心的看着苍茫的天空,扪心自问:

来之前他想了一路,现自己也许早在看到周邺第一眼,就先动了心。不然以自己的身手,周邺一个深宫大院长的少年又怎么会屡次得逞。

殷景仁了解云初,这个人平日嬉皮笑脸惯了,犯了错也是以逃避责任为主要解决方式。从没有过的阴沉模样,六神无主的样子,简直难以置信。

云初觉出不对劲,抓着他前襟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枕边风的效果是不错的。

云初有个天生不错的记性,再怎么偏远逼仄的小道,只要走过一次,就能记得住。又他带着,十几个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远远可见流寇安营扎寨的地方。

殷景仁道:“此事非同儿戏,你担当的起么?”

周邺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皱着眉头看他。

不料掀开帐帘,撞见这叔侄二人,正气氛良好的就兵法、武器的调整讨论的热火朝天。

殷将军一听,露出个复杂的笑容,画轴在手里掂了掂,并不打开。

“承钧的事,准备的如何?”圣上微蹙着眉,看都没看那些点心:“殷爱卿,起来坐吧。”

纪云初眯了眼,把他浑身上下扫了个遍。

云初一愣,道:“龙体欠安?不上朝了?”

6显之道:“是啊,纪大人可以回家睡觉啦!”

刚到门口,梅卿域就揉着眼睛迎上来:“大人回来的好早。”

云初边走边摘掉官帽:“哦,今天没上朝。”

梅卿域接过帽子,又吩咐下人准备便服,很不解道:“这事不常见啊,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