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仁也是唉声叹气:“那又有何办法?”

云初却对这个援军很感兴趣,早上骑着马,往白石江赶去的时候,就连着问殷景仁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走了不多远,忽然看见不远处几个人在抢馒头,便皱着眉头停下来观看。

让这个王玮去,倒也去对了。

一连三日,云初白日里忙着和殷景仁在一起,操练部队,运筹帷幄。晚上便翻墙头进宫里,泡太子的女人。

小梅一走,路过的小兵调侃道:“傻子就是傻子!还写字儿呢!要打仗了知道不知道?谁还有空教你写字!”

谢三看着酒杯里的琼浆玉液,喉头一阵阵酸。

云初一人从半路匆匆跳马,直接攀着屋檐,利落的跳上二楼一间厢房。

谢家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不少吃饱了撑的人民大众,会在茶余饭后路过的时候围观一下,顺便对当朝宰相的命运猜测一二。

“回陛下,是。”这人并非一般侍卫,而是皇帝养在宫外的一批,武艺高强,守口如瓶的心腹。换做现在来说,就是特工。

云初醒来的时候,日头早已上了三竿。

目光纷纷向他身后转去,凝聚在一个怀里捧着大叠画轴纸卷的男子身上。

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暗暗比较,面前这人,和周邺送来的一批人,哪个比较丑一点。

熙园虽然不得偏爱,却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周邺却执意,安排一批新人过来伺候。

周邺转过身,背对着云初。

虽然得到太医“梅卿域尚在休养,不宜打搅”,这种阻止见面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字里行间,还是很容易感觉的出来,这话多数是被周邺嘱托,或者是半强迫说出来的。

周邺睡觉本来的就精的很,一点细微的嘈杂声都会惊醒,若不是听了消息,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现在又怎么会劳累至此。

云初呆呆的看着天,感觉到小梅的脸上滑下很大很冰的一滴水。

这一次进来的人数,比起往常要多上许多,全是人高马大的蒙古壮汉。

又一次,小梅公子被几个色兮兮的狱卒往外拖,眉目含泪,温柔幽怨的看着死猪状熟睡的云初。

云初却始终事不关己的麻木着。

照着晚清十大酷刑什么的,这么一想,云初不禁吓出一身的冷汗。

云初本来也就是疑惑,为什么周邺明知道自己是冒牌货,还要对自己柔情似水……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么?

自己的恋人被凭白换掉了,起初为免打草惊蛇,他一直忍着不说,打算顺藤摸瓜的找到真相。

云初呆的认真,都没注意到身后情况已经混乱开来了。很快就有人现给云初把守营帐的几个小兵死在小树林里,接着又现云初和少侯爷双双不知所踪,帐内有挣扎的痕迹。

原来蒙古人的带兵头头,那个叫帖木儿的。生性多疑谨慎。

周邺还在将信将疑,比如土匪住在哪,土匪的粮草藏在哪,土匪……云初对于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兴趣不大,用一张黑布往他头上一盖,催促他尽快换好夜行衣。

接下来殷景仁似乎是气急败坏的回道:“你以为陛下教你来是干什么的?自逞英雄多战死!你懂不懂?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殷某如何对得起皇上,又如何对得起周家天下?”

那人齐胸以下血肉模糊,腹腔之间,恐怕是腐烂已久,已然生出大片莹白的蛆虫,上面雌伏了一层指头大小的绿头苍蝇,被周邺的生人气冲到,一齐乱哄哄的飞起来,出嗡嗡的声音。

边境扰民,那也是为了补给军饷。因而还是很害怕的,探到大军有十万来人,就立马风卷残云一般迅的的逃跑了。

“少侯爷就邀我来宫里玩儿,时候不早,就暂时在此过夜了。”

“看你这脑子!小兔崽子!”公公没生气,但是拉着脸骂道:“都说朱公公的孩子伶俐,我看你就是草包!殷将军和皇上在一块儿,要送点心会让你一个去?”

真“云初”死的也怨,还在演习呢,就被自己部队的袍泽一榔头敲中后脑,腿一蹬,咽了气。这么个尊贵的身份,倒是让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老流氓拣着了。

身后的年轻人面面相觑,章大人见他们还犹豫着,站直了,摸着腰带上的金镶玉,加重语气道:“皇上的口谕,搜到谋反证物的,重赏!”

……

应天府的援兵没多久就抵达了乌澈城。纪云初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人,感觉是开了眼了,所以大清早得到消息就精神抖擞的梳洗起床了。

步子刚刚迈开,就觉得小腿又酸又麻,完全的使不上力。

军医捋着胡须观察片刻:“将军您这是旧伤上面添旧伤,进来要注意休息,不要长途跋涉,站立过久为好!”

云初瞟了一眼手拿抹布,在桌子上猛抹的金惟玉,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

军医一走,金惟玉就跪倒云初面前:“将军您打我吧,我实在太笨了,做什么都做不好……”

云初从窗口的缝隙往外看,看见一小队一小队的兵卒,秩序井然的走来走去。

“你歪打正着做对的事也不少,我就不怪你了。”

金惟玉痛哭流涕道:“那今天殷将军点兵,您就在床上歇着吧!”

纪云初看破红尘状摇头:“不行,必须要去,不然你驮我。”

金惟玉一听,觉得这个提议挺不错,头点的好像小鸡啄米:“成!”

傻大个干起体力活儿来,那是一绝。

这几天在军中和云初同食同寝,食量不限,肥膘肉以迅猛之势占据了身体各个部位。个头似乎也有见长,纪云初爬上去,被那人用粗壮的手臂拖着,觉得就算把他当马骑,在上面挥剑杀敌,都稳如泰山。

纪云初再一次为捡到这么个货,感到沾沾自喜。

他感觉自己养了一头大肥猪,不仅壮实,而且会蹦会跳,嗓门还大的赛个喇叭,简直堪称智能扩音器。

“将军你手臂圈起来,挂在我脖子上,不然我怕扶不住你会摔下去!”

云初哈哈笑着,两手揪住金惟玉的扇风大耳:“不会摔,这里不是有个把手吗?”

正在这时候,外面“报”的一声,帘子一掀,进来了小马。

“左副将军,外头有个人要见你……”

“嗯,谁呀?”云初笑还挂在脸上,半裂开嘴道:“我早说了,你现在官衔也不小了,不用老是把我当做主子服侍。”

小马吞吞吐吐道:“这人,嗯,您还是自己来看吧!”

云初脑子嗡了一下,身子有一瞬的僵硬,脑子里转过千百种思绪,纠缠在一起,一团浆糊。

“听说冯瑛将军带了十万人来,殷将军遣我前去接应,我刚过白石江,就撞见了殿下,于是……”

“嗯。”

小马尴尬的搓着手:“唉,总之这是您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