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吃了一惊，看那两位大人，怎么也是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居然这么安分守己？
周邺冷笑一声，推门进去，他边走边调整着眉眼的位置，竭尽所能让自己看起来天真活泼一些。
思及至此，云初就觉得内心满是绝望，未来一片渺茫。
皇上亲自赐了数目可观的金银珠宝，艳倌美女，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太子爷还自己掏腰包，打算给自己这救命恩人造一座漂亮的，占地面积绝对羡煞各路达皇亲国戚的大宅子。
周邺听了，知道这样的说辞没有用处了。也不去拉他，反倒自己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云初回头用扇子，拨弄那一堆细腻诱人的小点心，摇头道：“卖相不佳，没有胃口。”
不远处的一张硬梨花木矮桌上，端放着细颈青花瓷瓶，一只尚未□的荷花，斜斜从瓶中冒了个头，满庭皆是那种潮湿干净的温润气息。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已然轻不可闻。
小梅有点委屈难过的样子：“家父出身商贾，没有念过学堂，但是学东西很灵，家母是西州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家里的大小姐。”
云初靠着自己的独特技艺，加之有个一直支持自己的梅卿域，很快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建立了威信。
云初的反应，是太过置身事外的冷淡。不仅没有羞愧难当，没有寻死觅活，还眼见着一天一天健康起来。
“他还指望给汉人守着气节？”帖木儿道：“纪修不能死，给我看住他！”
“等等，我也有话要说。”
果然帖木儿的一个犹豫，导致的结果，是周邺没有像云初担心的那样的，收到蒙古人的虐待。
正巧碰上蒙古人来绑人，谢文仲自作聪明的来了个里应外合，在他看来，自己这不算不忠于国家，他从小受的教育，是要扳倒周邺的，周邺才是真正觊觎皇位，意图篡位的不法分子。
小马假兮兮的，做出一个您高明的表情：“我在一个探子身上现一张地图，上面标明了我方前进的路线，还有蒙古人撤退的路线……”
“饿极了？”
行至帐外，周围一圈人围得的死死的，见是云初来了，才让开步子，脸色一水儿的难看至极。
有几幢看得出来是富庶人家的宅子，也被烧成了一片焦黑的碳，后来的日子大概是下过雨，残余的房椽子也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他稍微一想，大概也是这么回事。只不过这么大一场阵势，实在有点恃强凌弱的意思，忍不住评价道：
殷景仁毫不留情的托腮鄙视道：“你来宫里是找他的？宫门外的侍卫该免了年俸，连你这样的都混进来了！”
云初没想到瞎猫遇上死耗子，勉强应道：“哎，是！”
周邺很有分寸的鞠了一躬，道：“小叔叔你好，我是承钧。”
他们比起来抓人，更像是来看笑话的。
“为什么？”
“你久居宫中，大概还不知道，殷景仁喜欢上了谢家的小公子，朕若是强求，他也定会忍痛割爱。但是这黑脸，朕总是舍不得由他去做。”
“即使如此，你又能作何打算？”
皇帝心烦意乱，在宋昱的侍奉下解了衣带，软绵绵的拖着一身单薄的褂子，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走了片刻，淡淡道：“人选当然不是没有。”
……
“哎我说纪将军！您怎么走的这么慢哪，皇上圣旨说了火进宫，您没瞧见啊？这延误了时辰，触怒龙颜，皇上怪罪下来，奴才这条老命可是不够死的！”
纪云初面无表情看了看眼前人，吊嗓子，白面红唇，胳膊肘里夹着一根雪白的玉柄拂尘。
这是宫里专程捎话儿的公公。
“哎我说公公！您仗着自己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这么不人道啊？没看见我正在后院吃早饭哪，这大伏天的把人叫出来，唉……”云初扼腕叹息。
“纪将军您就别逗了吧，我看您也不饿，大盘的点心都为了锦鲤，瞧那鱼儿们都撑得翻肚皮啦！”
嘴上吵吵着，云初暗中动着心思，咀嚼这位公公传来的，皇帝简明扼要的口谕。
“皇上有急事吩咐兵部侍郎纪修，劳烦大人跟随奴才即刻进宫。”
语气这么随便，定是事出仓促。
又以官衔称呼自己，想必是为了公事。
可是有什么急事是必须要他去做的呢。他手里兵本来就不多，被监禁加上隐居的几年，实权也落空的差不多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用武之地。
走了好几个时辰，才算找到了偏居皇宫一隅的书房。室内的一角用一只细高的鎏金兽纹炉熏着不知什么香料，沉静的味道，在门外就能闻到。
早在两年前，头一回回到应天的时候，云初假扮成小太监进宫，见过一次皇上。虽然只是远远的瞧着，也看出皇上是个面目慈悲，心境凉薄的人物。
这次被召进宫里，总觉得不是好事，心里忐忑着，把各种可能性都排列了一遍。
皇上先是摆摆手，撵走了几个侍卫宫女，才开口道：“朕叫你来，是让你……”
“您旁边还有个人。”云初忍不住小声打断。
皇上看了一眼宋昱：“他是自己人。宋昱，把谢家的名册给他。”
云初偷看一眼宋昱，手里接着花名册，正要问，皇上道：“谢家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朕要你明日破晓之前将所有人软禁在谢府之内，三天之内按律例处置好。”
云初捏名册的手就是一软，这事从皇帝嘴里讲出来，程序结局都给出定数，想必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按律例处置好”就让谢家在三天之内丢了性命。
“特别是那个谢三，朕怕他害了殷将军。其他人审问完了，择日午门斩，唯独这个谢延河，见了面便就地正法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