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挣扎了一下,想着时候不多,也就乖乖不动弹了。

周邺刚开始还是很害怕的,真现情况由不得自己,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平心静气的和帖木儿双方会谈。

周邺预料的对。蒙古人那些不甘为流寇的,也都是刚烈性子。普普通通的招安,根本不会买账。索性还是杀了,来的干净利落。

小马得了示意,继续道:“果然是有派人来,打探咱们的消息!可是那帮人不走运,小的昨晚带着几个兄弟,出了营帐逮野鹿。结果,嘿!就看见几个蒙古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儿呢!当下就给他活捉啦!”

纪云初把怎么样埋伏,怎么样奇袭的过程,大致给周邺和几个将官解释了一遍。大概就是要用自己的粮草引诱那些流寇过来,然后包裹起来慢慢折腾着玩。

“先下和少侯爷在一起呢!”

云初面对绿褂子的刺史大人,瞧着他那副怂蛋的样子,心里十分的瞧不起。在感叹边境战斗力的同时,也为这一场实力悬殊的战役感到乏味。

云初想,周邺到底只有十五岁,藏不住心事。到底是皇帝一手教出来的,小小年纪,已经把这泱泱大国,当做自己所有物了。

云初大声的打招呼:“将军!”

穿着一身太监衣裳,那就有恃无恐的多了。云初全把皇宫当做自己家。只是皇宫大且空旷,直逛到了天色全黑,依然没有找寻到殷将军的下落。

云初笑了笑:“谁要吃我的狗啊?”

章大人一脚踹开歪嘴子。

事实是什么呢?云初的的确确是动了轻生的念头,不过绝非是他们推测的那样。

纪修被绑着,就心里念叨着,不知道自己那个死对头帖木儿,会怎么整治自己这一尾落在砧板上的鱼。反正在路途上无所事事,连动弹一下也不能够,他便换位思考着,如果那人落到自己手里,会怎么处置。

照着晚清十大酷刑什么的,这么一想,云初不禁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可受不住那个疼。”他在心里默默的想。

在他的想法里,就算是自杀也不一定就是会死的。他之前那辈子不就是死后借尸还魂了吗,再死一次,无论如何,是重新洗牌,也不至于比现在的情况要差。

就算不能如愿,那就是真的死了,也比之后要受折磨要好的多吧?

下定了决心,云初就白天装乖,晚上伺机而动。

看守他的人晚上是两个武装整齐的年轻蒙古士兵,都是精神抖擞,英武不可欺的样子。

云初等了三天,才终于等到其中一个人吃坏了肚子,隔个一会儿便要去一趟茅房。

只剩一个人就好多了,云初双手被绑住,只剩一双腿是可以活动的。他把角落里藏着的几枚石块,慢慢移出来,猛一力,对准远一点的方向踢过去。

小兵立马警觉的扭过头,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着。

云初歪着头看准了时机,对着那人的后颈部,眯着眼踢出了第二次。

看守的小兵没来得及哼出声响,就软绵绵的倒下去了。

云初蜷缩着手臂,从他身上摸出一把弯弯的蒙古刀,先是割断了绳索,活动了一下僵硬已久的四肢。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伤心的看着苍茫的天空,扪心自问:

“我真死?”

脑子里自己杀人的场面纷纷浮出来,大段大段的,触目惊心的,人死之前脸部的凄厉特写。

云初像所有历史上大家熟知的奸臣小人一样,感叹着——忏悔自己这辈子的罪恶,然后把那把短刀对着心口的位置,慢慢的推进去。

顿了片刻,鲜血几乎以呈现一种喷射状态涌出。

刚开始是觉不出疼的,云初抓着手边的东西,滑下来。大脑这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少年黏糊糊的凑上来,不管不问的要亲他,还睁着一双凤眼,嘴里不知真假的说着:“云初,我喜欢你。”

“我不是好人,我欠了全世界。只有你是欠我的,记好了。”云初晕晕乎乎的想。

有种说法叫好人不长命,坏人留千年。云初在剧痛中醒过来的瞬间,总算是彻底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不过这不是老天爷不公平,相反的,这很公平。好人死了,灵魂留在人间,被人们铭记在心,惦念千秋万载。坏人总是死不了,那是为了留在人世间受苦受难,当做过街老鼠,众人唾万人骂,受尽打击才能痛苦的死去。

完全清醒过来,就看见帖木儿一身戎装,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云初绝望的直叹气,心想自己的事,只要和周邺那个小兔崽子搭上关系,就没有一次是顺当的,就连自杀都死不成!

“我敬佩你的气节!”帖木儿由衷道:“但是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云初吃惊的看着他。一半是因为,没想到这老蒙古说的一口伶俐清楚的汉话,另一半是因为他说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气节?哈?我?

云初闭上眼睛,尸体一样直挺挺的躺着,把前因后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明白了,自己逃避现实的轻生,被误以为是以身殉国的气节。

帖木儿看着纪修先是睁眼,再又装死沉默。只是骗不了人一双眼珠子,在白的几乎透明的眼皮下面不安的转动着。帖木儿便冷笑了一声,掀了衣袍半蹲下去,直让脸面和纪修保持着齐平。

“纪小将军,您就不必装睡啦!我们蒙古十几万人都在等您哪!”

帖木儿半恐吓状的凑到云初耳边道。

云初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我劝您不要动那些小心思比较好,看,越是挣扎,就死的越痛苦!纪大人,您懂么?”帖木儿生的是个彪悍的大嗓门,诱降敌人也是震耳欲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