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紫色镶金富贵喜服的卑老爷像颗肉球地蹦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快快快,花轿要到了,你得到大院踢轿门哪。”

瞧,东边“金如意米行”就打着买一升送一个米饼的活动,旁边的“广源米行”是买三升送一笼现蒸出炉的米糕,对面的“六顺米行”是买五升就有姑娘现场表演跳彩带舞,巷头的“高升富贵米行”则是买一斗就由老板表演胸口碎大石,而且还会现场发给壮阳强身米醋一瓶。

就因为这样的谣传满城飞,所以当甄、卑、艾三府中传出少爷要“续弦”的消息,吓得全城姑娘躲的躲、逃的逃,还有十岁女娃提前就被夫家迎娶过门,免得被可怕的甄、卑、艾三家少爷看上,难逃魔掌。

说也奇怪: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可以写得悲到最高点才对,可是为何要写(洒狗血系列)却是下笔千万斤重呢?

在吃过了一顿丰富的庆福堂外叫酒菜后,因为吴老板希望女儿在夫家的举止有据,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媳妇儿,所以早早就打发她回卑家。

而这时,才不过午后时分呢。

睡了个午觉,也还不到黄昏,千金无聊到极点,干脆走出房到处逛逛。

“怎么以前在家里干活,不觉得一天有这么长呢?”她走到一片绿央央的草地上,周围遍生泛着香气的野姜花,雪白的花瓣吐露着清新的芬芳,她忍不住蹲下来,摘了几株入怀。

“嘻,这样晚上就可以闻着花香入睡了。”她拈起一瓣花,很想放入嘴里嚼,却又有一丝迟疑“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这时,一个熟悉又好听的男声自半空中传来…

“那叫野姜花,又名白蝴蝶花,花瓣嫩芽和茎都是可以吃的。”

“这样啊。”她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吃掉那瓣花。“嗯,好清甜喔!”

咦?半空中怎么会有声音?

千金愕然地抬头,看见绿色树梢间有一抹红色影子,她不禁欢快地脱口而出:“神仙下凡了吗?”

红色影子飘然落地,高大英伟俊美,脸上笑意吟吟,正是卑家楠竹少爷。

“色狼!”千金杏眼圆睁,纤纤食指直指着他。

楠竹彷佛又感觉到今早受创的腹部隐隐酸痛起来,苦笑道:“不对,我是受害者。”

“受什么害?”她气愤地道:“你明明就是色狼,你摸我的脸。”

“摸你的脸是一时情不自禁。”他愧疚地承认,浓眉随即一扬“可是你却差点撞扁我。”

“我也是一时情不自禁啊。”她哼了哼“现在我的手肘还庠庠的,如果你不快走,等一下我会更情不自禁。”

他一怔,禁不住哈哈大笑。

没想到有人敢威胁他,而且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不过她的蛮力挺大的,不可小觑。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有必要让这个小丫头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子。

“你一定就是这阵子臭名远扬人人惊怕,外号『花花太岁色中恶鬼千里大嫖客』的欧修修。”她陡然想起,大惊失色。

闻言,楠竹脸上的笑容登时垮了下来“呸,谁是那个见鬼的欧修修!我是卑楠竹,你的少主子。”

千金一呆,愤慨道:“你骗人,我家相公长得闭月羞花,再是娘娘腔不过了,哪是你这个粗鲁男子的德行?”

“我粗鲁?”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说我粗鲁…等等,你说相公…真是活见鬼了,我几时娶了你这个丫头片子?”

“我说的是我家相公,又不是你。”她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是欧修修吗?”

“不要把我跟那种不入流的淫贼瞎混一气。”他眯起眼睛,心中陡地一惊。“你…该不会就叫吴千金吧?”

她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啊?”

他登时哑口无言,傻住了。

原来这个力大如牛却又娇小若兔的丫头片子就是他的“后妻”

“这怎么可能?”他指着她怪叫。

“什么啦?”千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就是昨儿个新娶进来的媳妇呀,对了,你可以叫我吴氏,或是卑少夫人,虽然我比较习惯人家喊我千金,不过你不是我家亲友,所以你不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楠竹无言半晌,很不想提醒她,自己很不幸就是属于那亲友之流。

原来这就是爹干方百计要他娶…不,是千方百计想嫁入卑家享受荣华富贵的吴家千金。

他眼色有些复杂,不禁细细打量起她…

扁是看她的长相,实在看煶?她会是那种贪求富贵,为了钱而不要命的女人。哼!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深深吃过苦头的。

一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暗,唇边浅漾的笑容也变了味,渗入了一丝冷冽。“相信我,我也很不想当你的『亲友』。”

她畏缩了下,他的眼神和笑容好犀利,彷佛想将她整个人剖成两半。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千金慢慢想起他方才的话,小脸瞬间变色,结结吧吧地道:“你、你是说真的吗?你…你是我相公?可是…你长得不像啊。”

他冷笑一声“跟外头传言的煶?样,对不对?”

她跟外头那些传播流言的三姑六婆、七叔八舅有什么不一样?他敢打赌,当初她也是迫煶铩酢?入口诛笔伐他“男生女相心理变态以至于迫妻自尽”的一员…银子的力量可真大啊,可以凌驾一切恐惧和厌恶,让她“慷慨就义”地嫁进卑家来。

千金一呆,不是很明白他眼底深深的怨毒之色,可是她本能知道是针对她而来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好讨厌她的样子?

她的心紧紧一缩,小手无措地抓紧了衣摆。

“是…不太一样。”她小小声地问:“你真的是我相公吗?你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

“你不怕我吗?”他反问,讽刺地道:“美女嫁进野兽圈里来,你就不怕哪一天我凶性大发,迫你跳楼了残生?”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今天早上她见到的他,是个笑容温暖的人呀,可是接下来他变成吊儿郎当的色胚样,现在又一副对她恨得牙庠庠的样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管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他都是她一辈子的相公,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相公,你不是野兽,我也不是美女。”她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开口“我们已经成亲了,从此以后就是夫妻,我爹说做了夫妻就要相亲相爱,有饭一同吃,有难一同当,你不开心,我也陪你。”

她努力学他装出一副斜眼睨人的嘲讽神情“这样,像不像?”

楠竹一愣“你在耍什么白痴啊?”

她的脸不像在讽刺,倒像抽筋。

她备感受伤“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学你的样子,学得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