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家可是当年奈米大街米行的开山鼻祖,吴家曾曾曾祖爷爷认定了这里将来必定发达,所以开设了这间古色古香的米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年可是赚了不少哩。

谣传一:甄家少爷性情粗鲁,二十七年前天狗食月日生,说话像打雷,一根手臂就比别人大腿粗,生起气来可以力拔山河、横扫千军,所以娶妻不到半年,贤妻美眷就禁受不住,香消玉殡魂归离恨天。

(哇!不要打我…)

十名大汉是京里有名的高手,见此诡异的妖艳灿笑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个…”开始有人看天空,期待老天爷开口帮忙给个解释。

不过各人造业各人担,老天爷决定不蹚这个浑水。

穿着紫色镶金富贵喜服的卑老爷像颗肉球地蹦了进来,笑嘻嘻地道:“快快快,花轿要到了,你得到大院踢轿门哪。”

俊美无俦、高大挺拔的楠竹,转向卑老爷,似笑非笑地道:“爹,你好像有事没告诉我。”

卑老爷眨眨眼,开始不脑控制的结吧“那个…其实啊…就是说…你也晓得的…那个…”

“哪个?”他的声音越发轻柔了。

惨了惨了惨了…儿子真的气得不轻,这次他会不会还没娶到儿媳妇就先魂归离恨天,并且还无颜见老伴跟列祖列宗的面吧?

想到这里,卑老爷两眼开始凝聚泪水,最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对不超你娘,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卑家的列祖列宗啊…”涕泪顿时糊了卑老爷满脸,外带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楠竹一口正要喷出的火气登时噎住,最后也只能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

“好了,随便你吧。”他没精打采地道。

还能怎的?如果他不答应下来,恐怕爹会站在房门口哭到天黑,到时候受害的不只是他的耳朵,而且他也不希望晚上睡的床漂在水中央。

不过这次续弦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他才刚刚收到消息,没想到吴家就马上将女儿送上门,想来贪图的也是那钜额的聘金和卑家无远弗届的势力吧。

他脸上的笑意有一丝冰冷和危险。

为了钱,就这么不畏他的名声,千方百计迫不及待想要嫁入卑家吗?

很好,他会让她后悔莫及的。

反正在世人眼里,他早就跟个怪胎没两样了。

“在哪里拜堂?”

卑家占地广大,亭台楼阁太多,所以打理装饰喜厅时才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听见儿子答应了,卑老爷的眼泪说停就停,面露喜色“富贵花开厅。”

楠竹手一摆,挥开十名高手“我自己来,你们把彩球戴反了。”

唉,真无奈呀,他还以为日子不可能更无聊或更倒楣了。

盎贵花开厅

千金紧张个半死,头上的凤冠又重得要命…真是的,平常头上顶五、六十斤的米袋都没这么重。

这就是成亲拜堂啊?其实还挺热闹的,先是在家里被媒人牵着跪别爹爹,还要吃完爹爹手里那碗过甜、过烂的桂圆红枣粥,但因为她实在太饿了,所以还是整碗吃光光,无视于媒人要她只吃一口的话。

她四更天就起床了,附近的大婶和住在街头的姨妈过来帮她梳妆打扮,还啧啧有声的称赞她身上那袭卑家送来的河谛金缕喜裳,霞帔上绣着的是缠丝金线和颗颗如拇指盖大的红宝石,凤冠上镶着的一百零九颗珍珠说是象徵一生长久,而且见多识广的姨妈还说那是扶桑国特级的珍贵粉红珠,一颗就价值千金,想来她一颗头都没有一颗珍珠贵。

卑家送来给她穿戴的首饰还不只于此,重到差点可以压垮人,幸亏她平常有练过,不怕。

什么翡翠碧环、宝石镯子、黄金镯子,红玉手镯…十几只戴得两手都是,各种宝石珠玉项练更是把她的脖子挂得快抬不起来,幸亏她只有十根手指头,否则光是贵重珠宝戒指就可以把她的手指头压断了。

从大婶和姨妈艳羡到嫉妒喷火的目光里,她知道这一身珠光宝气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样都可以让人吃喝享福一辈子。

可是她只觉得心里沉,因为担心万一少了一样,或是磕碰了一块,就算把她卖了都还不起,所以她走起路来分外战战兢兢。

坐上了铺着软红绣垫的花轿,经过看热闹、评头论足外加讪笑的民众们,一路上摇摇摆摆的晃着,晃到她头昏昏、脑胀胀,还饥火上升,差点把垫子当棉花糖啃来吃。

唉,这就是成亲啊!

好不容易,沿途响亮喜庆的丝竹鼓乐吹打声稍歇,轿门被叩叩踢了两下,面前罩着喜气洋洋的红帕子,千金什么也看不到,幸亏是喜娘伸手进来搀扶她出去,否则她铁定摔了个大跟头。

“新郎新娘到!”不知哪儿请来的司仪,声若轰雷,震得她两耳嗡嗡叫。

小手抓着红喜球的一端缎子,她傻里傻气的跟随着司仪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一一完事后,最后是越发拔尖兴奋的吼叫…

“送入洞房!”

登时外头鞭炮声响起,里头亲戚家人笑闹起来,天呀,她的头更晕了。

终于进了洞房,接着喜娘说了一大串贺喜吉祥话,最后新郎跟着喜娘们走出去,应当是到宴席上招呼去了…千金这才松了一口气,粗手粗脚地把喜帕拉下来。

“呼,累死人了。”她身子呈大字状地往后一倒,倒在香扑扑软绵绵的床上,被褥上的气息登时包裹住她。

哇,这么香,她的相公果然不愧外头流传的“美誉”

不过连床都熏得这般香,看来这位“姐姐”真的比她还像女人,以后相处起来应该不难才对。

扎手扎脚地躺在床上享受了半晌,空瘪瘪的肚皮适时地发出哀鸣,千金迅速坐起,也顾不得摘下凤冠,先搜寻起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

有菜香味飘散,她寻着香味找到了外头宽阔清雅的花厅,满桌子摆的可不正是好酒好菜吗?

哇,这简直比一百件金器珠玉宝石还要宝贵,她坐下来据案大嚼,把每盘菜都一扫而空,就差没有把桌子也吃掉。

什么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统统被吴家千金吞进肚里去。

“啊,成亲真好。”她笑咪咪的,瘫在桌上半逃诏弹不得,觉得好不幸福啊。

如果可以天天都吃这样的好饭菜,要她马上跪下来跟相公歃血为盟当姐妹,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磕头。

爹还担心她嫁进卑家会上吊或抹脖子自尽呢,以这种情况看来,她唯一有可能的死法就是吃太多,一不小心给撑死了。

千金的娘亲去世得早,从未有人教过她夫妻亲密之事,在她想来,夫妻就是跟姨妈与姨丈那样天天嘴里说的是价,盘的是米,忙到连饭也没有一处吃,再不然就是像隔壁周大胖的爹娘,成天拔尖了嗓音鬼吼鬼叫…不过她宁愿学姨妈、姨丈各忙各的,也不愿意成天和相公鬼吼,太累人了。

一想到累字,她全身上下像是松脱开来一样,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去,摘下沉重的凤冠,连衣裳也没换就睡着了。

楠竹新婚之夜,吃完喜酒后迳自往书房一钻,连踏也没踏进洞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