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屏息凝神,看着这不知名的大鸟,皆被这大鸟的神姿所吸引,百多号人,瞠目结舌,伸颈驻足,迤逦不前,生怕惊走了这神物似得。

他这样心理,其实并不奇怪,那日分别,林逸之已是心中觉得有愧,纳兰明轩三番四次救他,他却未能直言相告,回到离忧山中已是百般自责。又担心他一人流落世间,风餐露宿好不辛苦。所以每每念及至此,必定一阵嗟叹。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你以为离忧教弟子靠吃的多啊!看我虽然精瘦无比,吃的也少,但是烧的一手好菜,说不定哪位师尊能喜欢我做的菜,把我收了也不一定啊!”说这话的是个精瘦干巴的矮个子。

林逸之就在这阳光中起床,推门而出,银杏婆娑,幽香阵阵。

林逸之忙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这几日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自己去妓院和碰到上古凶兽虺蛇,还有这至凶巨兽把妖丹给他的事,他是半字不敢言讲的。

这倒也不枉了虺耒所说,人者,贵有初心。所有人在高高在上之后,能做到进退有度,虚怀若谷者,能有几人?

只是,千算万算清玄上人却是忘记了,这个枣核脑袋的陆无羁是一个自恃更高又极讲身份规矩的人,加上这主更是出了名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再有,他本身除了掌教杞难之外,便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如今又来抢他的弟子资源,他岂能不发怒,而且是泼天的雷霆大怒呢?

青玉箫轰然清鸣,朝那天际之处绝尘而去。离阳的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脚步声从那片密林之内传了出来,急促的,略带这丝丝的不安。转眼之间已来到了林逸之的近前。

只是,这股杀意蓦然就消散于无形,他低头看看怀里琴湘,她双眼微闭,宛如睡着了一般。

话音未落,一声凄凉的惨笑从那溶洞中传了出来,然后小茹,或者是琴湘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依旧一动不动,真的像死去了一般。待这个少年离他还有三步远的时候,虺耒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泪?一条虺蛇的泪?蛇亦有泪?

林逸之昏昏沉沉之间,已经分不出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是幻觉。

可以看得出来,方才那惊天的一击已然耗去了他大半的力量,如今虽然他还能站在此处,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白衣青年的身旁,一堆青绿色的矮草茂盛的生长着,那青绿色的嫩叶如欲滴一般。

林逸之听罢,心中一动,离忧教两日后便要招收新弟子,这岂不是一个机会,刚要开口,却感觉陆汐月轻轻的拽了他的袖角一下。

那个当年梨涡浅笑般得少女,那个当年让林逸之幼小的心灵唯一会感到震颤的少女,怎么会与风月之地有半点沾染?

传说中,这世间本是一片混沌,这混沌无光,黑暗便从那是就诞生了。其后四万八千余年,有盘古开天,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想到此处,本是颤抖紧握如铁的双拳,竟慢慢的松了下来。缓缓的顺着身体垂了下去。蓦的,他感觉到左手边有一只手轻轻的握了过来,只是稍稍的触碰了他的手一下,温柔而轻盈。然后,那只手再不迟疑,紧紧的和林逸之的手握在了一起。随后轻轻的颤抖。

或许,二师兄只是担心自己,所以回来看看吧。林逸之有些自我安慰的想到,然后觉得这是唯一一个还能让他暂时放下心来的解释。

陆汐月却也不害羞,只把胸脯一挺,娇嗔一声道:“你这个段猴子,平日里不好好修炼,数你境界最慢,这时却跑到这里来嚼舌根,你要再胡说,瞧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罢又是一阵咯咯的娇笑。

微光中,极目看去,竟可以发现有一茅屋在这微光中悄然无声的伫立着。

陆汐月一阵欢喜的大叫,上前一步一把扶起刚刚收招定势的林逸之,一边替他擦拭额上的汗珠一边冲她爹爹陆无羁嚷道:“怎么样,爹爹,筑基三重,哈哈,叫你瞧不起逸之哥哥!”

林逸之一窘道:“这却是哪里说来,我对这莫忧峰顶虽有感情,但五年来过于艰苦,早日不去那上面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怕我不争气,万一功法还是没有寸进岂不是又该惹师尊生气。”

只是这五年间,林逸之从未间断过一应的功课,除了每日按时打水、劈柴、做饭之外,依然自己坚持朝那莫忧峰顶搬那天冥石下来,只是别人轻轻松松做完的事情,轮到他的头上,搬一次天冥石便似要了他的性命一次似的,总是弄个伤痕累累的回来。以至于后来,所有莫忧峰的人都觉得有必要找个人天天跟着林逸之一起前往,以免他真的出了什么岔子。

林逸之心下暗想,整个离忧教除了离忧大殿和那仙隐剑阁,便是这里最气派了吧。

未曾想到这素来恢弘又极尽奢华的离忧教,却还有破败致斯的建筑。不知道离忧教为什么会忽略它的存在,而又让它一直存在到今天。

杞难一笑,看不出是喜是怒道:“如此,你倒是委屈了?那你却说说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件事。”

曾锐金闻言道:“若说胜负,此时却是难以看得出来的。虽然师尊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轻松,但我相信师尊的修为还是胜得了天嗔的。”

紧接着萧罡炎、段朗坤也都祭起各自的仙剑,场上的气氛迅速剑拔弩张。

忽然一道淡黄色的光芒硬接了这陆无羁如雷霆一般的一剑,紧接着一人已立在在了这内门弟子的近前,这人由于硬接了陆无羁一剑,神魂被那剑气震荡,这时还未喘息过来,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朝那陆无羁躬身深施一礼。

一直运行了五个小周天,这冰凉的感觉随着他收势定心也缓缓的消失了。林逸之感觉整个身体似乎更加的轻松起来,一直都是这样,每次他修行离忧无极道的时候,总觉得精神会为之一振,而修行这殷厉宗的功法时,却总是感觉精神极度恍惚,但完毕后,却感觉整个身体的疲累都消失了一样。

曾锐金本就老实忠厚,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这想来想去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得静下心来继续听。

陆汐月一个踉跄的摔在桌子前,由于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桌子上,那桌上的瓷壶瓷碗,全部摔在了地上,稀里哗啦的摔得粉碎。

曾锐金和白离木连忙施礼道:“掌教真人,您来了!”

“这……”白离木欲言又止,神色一暗,也是一语皆无。

林逸之扭过头去,面对着白衣面具少年时,那神色已经变得有些毅然决然,甚至多多少少的还有些壮烈。他一字一句缓缓道:“自我来到这莫忧峰开始,是尊师娘皆对我疼爱有加,小师妹对我更是无微不至,那一刻我便认定,小师妹这般对我,便是拼了性命,也是值得,你要想挟持小师妹,便先杀了我,纵使有一口气在,我也不容你伤我小师妹半分半毫!”说到后几句的时候,那话音已从柔和变得字字铿锵。

这便是我的小师妹了,这便是我林逸之一辈子都要用生命去照顾的家人了。林逸之望着陆汐月稚嫩天真的脸庞,不断的胡思乱想着。

所有首座弟子心下不由的紧张起来,幽冥魔火,那足可以吞噬燃烧掉世间一切的活物,竟从这个看似只有十岁的神秘少年一把貌不惊人的扇子上喷发出来。那么楚箫呢,又能够躲得过么?

这禁地之内,仿佛沧桑而富有生机,似乎让人忘去了生死与悲欢,眼前只是这天道的浩然,再无他物。

那神秘人的话音中似乎带着一点嘲笑道:“怎么,不敢让我说下去了?枉这世人还尊你们离忧教为天下正道魁首,却真真是天下的最大的笑柄。不错,我非血羽魔皇,但也是血羽魔皇,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你也不用问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我今天现身,是要和你谈一笔交易。”

只见那漫天的黑云似乎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顷刻之间极速的旋转缩小,不过十息只见,那漫天的黑云竟然消散的无影无踪,而那可怖的黑色雷劫也凭空的消失了。

核心弟子们也是第一次见渡劫的场面,见这天空除了黑暗之外再无动静,便有些松懈,甚至有人就要收了法宝。

杞难点点头,穆蘅秋转过身来,柔和的对林逸之道:“逸之,你不用担心,我把事情讲给你听好了。”

曾锐金点点头,祭出归尘仙剑,将林逸之拉上来,随即破空而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汐月刚才被林逸之惊呆了,这会儿已经缓过气去,心里早已满是心疼,她不过九岁,看到好不容易有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少年竟这样被她父亲训斥,心下早已不满,只往林逸之身前一站,伸出小手就拉林逸之道:“你这傻子快快起来,不要听我爹在这里胡说,你如此努力,他却这样指责你,你就不要这样糟践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