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虺耒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用力的将眼睛闭上,过了好久,那急促的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最后那呼吸竟然几乎微不可闻了。

林逸之以为他开始讲述了,未曾想只是依旧在问着问题,便摇了摇头道:“我头十年在离阳的风陵村生活,那就是一个安静的俗世,这五年在离忧教里,又不受重视,所以……”说到最后,声音小的便是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结束了么?一切只是只在梦中,是么?

林逸之、陆汐月与那白衣青年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有不解。这原本就已经无敌的存在,为何语句之中竟如此的不甘与无奈?

三人便在这方圆数丈之内的范围里仔细地搜寻起来,可是把林逸之累的通身是汗,眼睛都有些模糊了却是一点妖洞的踪迹都没有发觉。

陆汐月咯咯一笑:“你以为这符咒如街市上的书画那么多么?现在这种东西只怕快要绝迹了呢?”

怎么可能?薄如蝉翼的轻纱,浓妆艳抹的脸庞,摇曳生姿的体态,还有在雨中轻轻泛起的幽香。这些与当年的那个少女根本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如今这个女子还身在柳巷烟花。

说好不哭的,怎么又哭了呢?真是个孩子!

林逸之的嘴角甚至微微的有那么一丝浅笑,只是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所谓的大彻大悟。

林逸之就那样坐在床头,闭上眼睛,尽量的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脑筋飞速的旋转起来,瞬间脑中许多看似独立但又皆非巧合片段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一句话使得林逸之方才回过神来,脸上神色一阵赧然。

或许这岛原本就不该存在,否则这海浪也不可能一遍又一遍的拍打敲击着这小岛上的巨石,那是属于它的领地,这岛就是在冒犯海的尊严。

陆无羁忽的倒吸一口气,神情颇为有些不相信似得,便是那原本软绵绵的身体也突然向前倾了好多,一边看着林逸之施为,一边缓缓道:“筑基了?而且是三重的境界,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啊。”

蜂围蝶阵,绿树红花早已不能道尽这绝美的景色。满眼望去,似乎一夜之间这温柔的春风将这漫山的萧瑟尽数吹去,将那满身丑陋枯黄的破旧衣衫窸窸窣窣的脱下来,换上了翠绿的长裙。那漫山的翠绿之中的点点红粉的花朵,正如娇羞的少女换衣时因裸露的春光而羞红的娇颜。

便是眼前陆汐月故意让着他,走在最后,若是她全力以赴,虽然林逸之依旧是跟不上她,但是也不至于拉下很远来。

堂堂天下第一正教,又岂能容许门下弟子修炼魔教心法,那么自己的性命岂不是堪忧了?

只是,有的路可以回头,有的路却再不能返回。

果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有些颇不耐烦的小声嚷嚷道:“我说,打了一架打累了么?还是你们都看累了啊?大白天门外那么多弟子杵在那儿,我们几个在这里面谁都不说话,这是在干什么?我光数蜡烛声都数了了三百多下了,还要再数多少下啊?掌门师兄,你要是睡觉,我可回去吃我的鲜鱼去了啊!”言罢,这人就要往外走。

林逸之越看觉得这形势似乎对师尊越发不利,便偷偷看了一眼陆汐月,见陆汐月此时也不同方才那般嬉笑,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一双俏生生的眼睛盯着场中的局势。

这数千人皆是面带不平之色,狠狠的瞪着莫忧峰诸人,仿佛一声令下,便如狼似虎一般要把这莫忧峰一众吃个精光。

这嗔忧峰弟子浑身栗抖,早已吓得面如白纸一般,可是若要他自己断一臂或咬断舌头,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只是,真的是幻觉么?那冰冷的气息和那滔天的杀戮之意真的只是一场梦么?

待那白离木话音方落,却听到另一个声音道:“你以为你这东西是白白给你的?我家主人若不是看你从昆仑绝域里能活着出来,料想是见过那个女人,否则,怎么会把它给你?你既然收了,便要为我家主人办好这件事!”这声音也是个男子,不过听声音却是比白离木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声调上扬,好似炫耀什么一般。

林逸之的呼吸变得嘶哑而粗重,那嘴里喷出的气体,隐隐约约的竟能看到一层冰雾,便是连那脖项的血管都变成了暴起的幽蓝色。

必须还得救,哪怕这林逸之的身体是个无底洞,只要他还没有醒来,就不能停止真气的灌输。可是时间一长,陆无羁也不觉得有些头疼沮丧,眼看自己体内存积的真气已足足被林逸之吸取了将近四成,可是这个家伙却一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有!

趁这机会,这白衣少年将林逸之腰上丝绦一提,便将他提了起来,如梦夺魂扇瞬间涨大,载着两人,轰鸣一声,朝东边天际转瞬即逝。

林逸之轻轻的握了握陆汐月的手,然后回头冲小师妹呵呵一笑道:“小师妹莫怕,我们跟他周旋,这人多半就是那个盗剑之人,想必楚师兄他们正在赶来。便是丢了我这条贱命,也要护得小师妹的周全!”

但是,他毕竟还是只有十岁,刚才又在离忧大殿之上跪了那么久,这时早已是腰酸臂痛,一步一趋,勉力支撑。

如梦夺魂扇,五行攻击法门——金。

楚箫与众人对视一眼,然后又缓缓道:“阁下若不愿出来,我等只有进去迎你了!”说罢紧握问心仙剑,再不迟疑,大踏步的走进了离忧剑阁,紧接着是曾锐金、苏沅等人,一前一后也都走进了这千年没有进入过的仙隐剑阁。

杞难到底是经过那五百年前正邪大战鲜血与苦难洗礼的人,顷刻之间便已想通了此间要害,声音冰冷,字字如刀。

杞难身形缓缓的移动着,半空之中握着那早已成了这天地唯一色彩的虚劫剑,轻轻的在这虚空之中飘逸的行走着,仿佛那一步之间便要看遍整个红尘俗世,沧海桑田。

陆汐月其实也是十分激动的,不过看着这林逸之如此,料想不能失了莫忧峰首座千金的名头,微微一撅嘴道:“这有什么,我见得多了去了。”

杞难点点头道:“如此,你要好好的栽培他,十年道十五年间,凝气五重应该差不多吧。”

林逸之有些不解道:“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住口!功底薄弱!功底薄弱还逞哪门子的强?以后若与敌厮杀,他这种自毁八百的做法,不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又是什么?”陆无羁更是怒气冲天。

林逸之站起来,果然感觉好了不少,遂道:“谢谢大师兄,我好多了,我们这就去山顶吧。”

这十岁的少年,从来到莫忧峰那一刻起,就一直想得到师尊的认可,或者说一点点的关注,可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如今陆无羁看似轻轻的一问,只有四字的那一问,却温暖了林逸之因失去父母而早已怕岁的心,重重的敲击着他灵魂深处的柔软,让他感觉他的眼中除了这个长相怪异的师尊之外,其他的大好景色,皆不入他的眼睛了一般。

林逸之有在房中踱了几个来回,又拿起西面墙上的酒葫芦,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又把这葫芦挂了上去,心下十分满足,暗中想着自己总算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了,当下是欢呼雀跃。

“我看那林逸之不过是徒有虚名,仗着和掌教有些关系,还想当什么核心弟子,真是痴心妄想。”说话的十一瓮声瓮气的青年汉子,看身形虽不甚高大,但长相颇凶,一双怪眼圆睁,当先说了起来。正是嗔忧峰首座天嗔道人首徒胡峰。

林逸之忽又问道:“陆师兄你可知道那试炼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逸之又要倒身下拜,那清玄上人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字:“免!”便不再看他。

林逸之忙道:“陆师兄,我已休息好啦,我们这就去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到底是小孩心性,加之一路跑来,疲累至极,想着想着便昏昏欲睡了。

齐逸之连忙抽回右手,嘿嘿一笑道:“小子天天迟到是有原因的!这第一天是因为隔壁王大婶家的牛跑了,我帮她找牛去了!”言罢看看李老夫子的脸色,见那老夫子把眼一闭,却没有在动气,随之心下大定接着道:“这第二天呢,我路过集市,看到一个小女孩找不到妈妈了,我就帮她找妈妈去啦,这第三天呢…”齐逸之这顿说,一口气说到今天。